陳鵲:“是一隻小狐狸。”
顧瞻“嗯”一聲:“兩個獨眼龍,得小心應對。”
“我還沒有吃飽。”
顧瞻拎起茶壺,給大家滿上:“再吃兩口。”
藤妖和阿花面面相觑,見身邊的兩人氣定神閑,心照不宣地想,由他倆處理,萬無一失,便埋頭幹飯。
雲祈看向樓下,四人不慌不亂,吃得津津有味,看來是高人。“你們是誰?”
陳鵲和顧瞻不屑回答。藤妖和阿花也沒有吭聲。
“一個個都啞巴了。”雲祈指着阿花,“你剛才不是挺聒噪嘛,說話!”
阿花夾起一塊豆腐,咬了一小口:“不好吃。”
藤妖:“放我碗裡。”
被無視了,雲祈怒火中燒,手掌猛地一揮。
一把匕首迎面飛來,阿花甩出一根筷子,刀尖和筷子的一端碰撞。“嘶嘶——”空中火花飛濺。“砰——”,匕首倒退,筷子乘勝追擊。
刀尖和筷子直逼雙眼,雲祈心驚膽戰,還好保镖及時出手,“哐哐——”兩件兇器插在了欄杆上。
雲祈:“反了天了!阿左阿右......”
陳鵲:“慢着!”聲音不大,氣勢不小,她說,“咱們去郊野打,不要破壞店裡的器具,也别傷着附近的百姓。”然後看向顧瞻,“把茶溫一溫,我們馬上回來。”
“注意安全。雲長!”
“你就坐在這裡,不要走動。我打完了架,給你弄幾個橘子來。”
顧瞻:“......”
一道道影子唰唰唰地閃出店外。山林裡,刀光和劍影交織碰撞,山石崩碎,地動山搖。
阿花和陳鵲纏住阿左阿右,藤妖去收拾雲祈。
店裡的夥計全跑了,顧瞻隻能用靈氣把茶燒熱。
幾個官兵湧進店裡:“死者在哪裡?”“兇手是誰?”“簡直目無王法......”
夥計們引着官兵去看說書先生,七嘴八舌地陳述剛才的情形。
眼尖的官兵一眼便看出白衣男子不一般:“這位小兄弟......”
顧瞻:“兇手很快就抓住了,請官爺稍微等一等。”
“撲哧撲哧——”水花沸騰,會燙嘴,他再散一縷靈氣到茶壺裡,将水溫降低,心想,教訓完了就回來,再熬下去,水要熬幹了。
陳鵲獨自對戰兩個獨眼龍,會有些吃力,和阿花一起,就遊刃有餘。
她連揮幾道劍氣:“阿花,你來善後。”直奔雲祈。
藤妖一鞭抽中雲祈,雲祈從半空跌落,陳鵲順勢将人踩在腳下。“說誰賤人?嗯?有本事再說一遍!”
雲祈:“賤......”“啪——”吃了一記耳光。“關你什麼事?又不是說你!”雲祈眼睛瞪得滾圓。
“說我倒是沒什麼所謂。”陳鵲往食指吹一口氣,指甲立刻變成刀尖,“嘴巴不幹淨,割掉你一截舌頭,不過分吧?”
藤妖:“不過分,他殺了人。”
雲祈急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傷我一根毫毛,我父母不會饒過你的。”
陳鵲冷笑:“有父母,很了不起嗎?”指甲逼近雲祈的嘴巴。
雲祈:“你完了,你會死無葬身之地的......你你你不要亂來......”
陳鵲:“我偏要亂來!”
強勢中帶着一絲狠辣,顧瞻淡淡一笑,禦姐範兒出來了。“官兵還在等。”他傳聲。
大概十分鐘後,陳鵲一行回來,官兵千恩萬謝,帶走了兇犯。
陳鵲:“喏,你的橘子。”往桌上一放。
顧瞻:“......”
他揚起扇子,陳鵲手一伸,本來想抓住扇面,結果抓住了顧瞻的手,心一慌,用笑容掩飾尴尬:“喲,絲滑柔嫩的,用了哪個牌子的護手霜?”
“你猜。”
陳鵲沒有猜,她把手收回來,喝了一口茶,說:“涼了,差評。”
藤妖不知道兩人在玩什麼,取出一個橘子剝了皮,阿花不想吃,自己吃起來。
天快黑了,不着急趕路,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在附近找一家客棧住一晚。
小二:“你們來的正是時候,這幾天鎮上舉辦燈會,夜裡非常好看。”
夜幕降臨,街道兩旁亮起一盞盞花燈,大小不一,形狀各異。
街上人來人往。藤妖很興奮,見到什麼都好奇。阿花隻想買買買。
顧瞻遞上三包靈石:“不要跑太遠。”
阿花激動地直呼“帥爆”:“夠我買下這條街上所有的花燈了。”
藤妖主動擔任搬運工,陪在阿花身邊,辛苦并快樂着。
陳鵲對花燈沒有興趣,她的注意力都在街邊的小吃上。世間美味,不能辜負。
人群擁擠,叫賣聲、嬉笑聲不絕于耳。
買完糖栗子,陳鵲一轉身,一盞紅燈籠映入眼簾。
周霁穿過人流,一步步靠近:“見者有份。”
周霁的身旁是鹿心,陳鵲覺得膈應。
鹿心的表面功夫一向做得很好。“師妹,好久不見。”她禮節周到。
陳鵲不想客套。鹿心心裡憋着氣,臉上仍笑意嫣然:“你們先聊,我去買點東西。”
陳鵲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顧瞻沒有跟上來。
顧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鄭曳!
他追過去,又想起鄭曳早就死了,輕歎一口氣。
不遠處的畫面格外紮眼。
陳鵲和周霁分享一包糖栗子,邊走邊聊。
“江叔叔最近好嗎?”
“他很好。我們前天還見了一面。”
“桓依那件事,到底是什麼情況?聽說你也在場。”
“想聽實話嗎?”周霁說,“嚴格來講,是我們理虧。不過,自從上次起了沖突,桓依隔三差五就找江師兄切磋,一來二去,他們已經很熟悉,也就冰釋前嫌了。”
“這樣最好。”前面有一對父女,陳鵲停下腳步。
女孩兒四五歲大,紮着兩條麻花辮,被父親架在肩膀上。
“囡囡,好玩嗎?”父親問。
“好玩。”女孩兒笑聲清脆,“放河燈去喽。”
周霁:“有一點羨慕。”
陳鵲把最後一個糖栗子遞給周霁。她知道周霁是孤兒,登記冊上寫着,周霁出生後父母雙亡,吃百家飯長大。
“你一會兒就走,還是要在這裡住一晚?”
“都行。”周霁随即改口,“住一晚吧。咱倆好久沒見了,一起聊聊天。”
“一會兒我帶你去我們住的那家客棧,應該還有空房間。”
顧瞻實在忍不了了。一道白影在人群裡迅速穿梭。“周師兄好。”聲音清朗,帶着一絲笑意。
周霁回了禮。陳鵲看一眼顧瞻,傳聲:“你不要搞事!”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要搞事了?”顧瞻說,“你幹嘛這麼緊張?我隻是打個招呼,能有什麼壞心眼?”
“以我對你的了解,露出這副神态,就是要使壞。”
雙眼一眯,皮笑肉不笑,是顧瞻使壞前的标配。陳鵲再清楚不過。
“放心,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會暗害你的周師兄。”
三人順着人流前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砰——”空中煙花綻放,夜空璀璨而絢麗。
人們聚集在河岸邊,把寫好心願的花燈放到水中。根據這裡的習俗,明燈順流而下,一直流進海裡,許下的心願就會實現。
來都來了,陳鵲想玩一把。她寫好,把字條塞進燈座,問:“你們寫了什麼?”
耳邊傳來“順利回家”,周霁說:“希望黃雀能得償所願。”
顧瞻原地石化,感覺自己和周霁壓根不在一個段位。周霁在珠穆朗瑪峰的頂端,而他在底下。
好在,陳鵲對他說:“我也寫的順利回家。”
陳鵲覺得,周霁對她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執着,之前拒絕過幾次,都沒有效果,得挑個合适的時機把話說清楚。就今晚吧。話說開了,以後好相處。
夜深了,阿花也逛累了,和藤妖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客棧。
陳鵲敲一敲周霁的房門,進去,設起一道結界。
顧瞻咔地合上扇子,心想,聊天就聊天,還避開人的耳目,是要幹嘛?
阿花推門進來:“楓哥,我給你買了禮物。”
“謝謝。”
“好敷衍。”阿花腦瓜子一動,就猜了個大概,“你太磨叽了。”
“怎麼講?”無礙境到了,顧瞻也随手設起一道結界。
“她和周霁一年才見幾次面,你倆幾乎天天在一塊兒,有什麼話,早就該說明白了。”
“你不懂。”
顧瞻想,陳鵲和其他女孩兒不一樣,她足夠堅強,強悍到可以獨自走過漫長的暗路。她披着一身無堅不摧的盔甲,攻城略地,披荊斬棘,再多的苦都能一個人熬過去。他能感覺到她的真實世界兵荒馬亂,但他走不進去,或者說,她不允許他走進去。
“你們人族真複雜。”阿花說,“她不知道你喜歡她嗎?”
她想,隻要沒瞎,就能看出來谷楓對黃雀格外上心,黃雀自己難道沒有心?
“估計不知道。有些人在這方面比較遲鈍。”
阿花想了想:“也是。”又問,“你為什麼喜歡她?”
顧瞻煩了:“不為什麼。”指一指房門,“回你房間去。”
對面的房門開了。陳鵲從裡面出來,笑容滿面。腰上多了一條紅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