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小變色龍明明注意到了她,卻沒有暴露她的方位……
找到了。她終于從擠了一堆垃圾的狹小芥子空間内,拿出了自己從寶囊中抽出的唯一有用的東西。
[三百丈瞬移降魔杵][上品]
看起來就是個跟燈台差不多大小的降魔杵,下頭還有一些簡單說明。這東西握在右手,然後左手拿着一件其他的事物——比如青花瓷杯,然後催動靈力,就會将使用者瞬移到跟這個青花瓷杯最相似的另一個青花瓷杯附近,不過限制距離是三百丈。
簡單來說就是個位置不明的短距離瞬移。
但問題是,每個客棧房間裡都是差不多的,如果她拿個桌子闆凳,那說不定直接會瞬移到隔壁同款桌子闆凳前,瞬移到西狄人臉前!
有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聖使,在城東某個花街的房間裡發現了屍體,但死的人根本不是客人,而是一名淫修。那淫修死的時候渾身赤|裸,隻身上捏了一片裙擺。”
小變色龍連忙哀叫道:“嗚嗚嗚羨澤命好苦啊!怎麼就被抓走了,聖使快去找她啊!”
戈左立刻揮手:“你們都去,不但去看一下,也追蹤附近有沒有其他逃走的女子。她被擄走的時候都沒有穿鞋,肯定跑不遠。”
戈左并沒有着急走,他坐在房間中的椅子旁,手撫過她行囊裡衣裙的邊角,忽然又捏着手中小變色龍的脖頸,咧嘴笑起來:“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在往隔壁看。在看什麼?”
小變色龍完全沒想到這點舉動都被注意到,驚慌失措,戈左狠狠攫住它脖頸,隻把它掐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長舌吐出。它發出幾聲不着調的哀叫,忽然身形變化成少年模樣,渾身白皙赤|裸,倒挂在戈左肩頭。
與此同時,戈左猛地朝隔壁擡掌,靈力如浪潮般狠狠拍在牆壁上,将牆壁拍碎成渣!
氣浪掀起桌椅,隔壁房間裡空無一人。
戈左扛着小變色龍變成的少年,踏過滿地碎渣,走入了隔壁,環顧四周,他也松開了掐着變色龍少年脖頸的手。
如果羨澤此刻在場,就會發現這少年其實身體上并無男女特征,像是個還未分化性别的精靈一般。
少年大口喘氣,心中慶幸,嘴上谄媚道:“這邊什麼都沒有,你想多了,我就是脖子疼,往這邊轉轉頭!”
但戈左卻眼尖的發現,房間的地上有個黃銅蟾蜍擺件。他在手中抛接了兩下。
客棧空房間裡怎麼會有個招财蟾蜍。
戈左扛着少年,笑起來:“你還是怕我會害了羨澤?你也知道的,媽媽她總是會心疼我,看見我身上這疤,她不知道會不會哭——”
變色龍少年聽他叫羨澤“媽媽”,别扭的龇牙咧嘴,戈左斜眼瞧着他,忽然笑起來,掐住他脖頸笑道:“你說,有我還不夠嗎?她怎麼能又有别的孩子了呢?”
變色龍少年表情驚恐,不知該如何回答,幹脆兩眼一翻,裝昏過去。
幾百米之外。
一隻黃色蟾蜍吓得呱呱亂叫,深夜之中,它突然被襲臀,而轉過身去,卻根本沒看到人影,隻有一隻手按在它濕滑的屁|股上。
它驚得四腿亂蹬,而那隻手也瞬間消失了。
羨澤在裙擺上擦了擦手,将身影藏在蟄隐衣下,長舒一口氣。她記得客棧老闆的櫃台上沒有擺蟾蜍,賭的就是自己拿着那個[建泗鎮棺材鋪前台招财蟾蜍],會被瞬移出客棧——
隻不過僅僅是使用[三百丈瞬移降魔杵]的那點靈力,就讓她周身經脈痛的難以忍受,這身體真是鐵廢物啊。她光着雙腳站在濕冷的石闆地上,靠着牆喘了幾口氣,下一步,就是要找到江連星了。
……
江連星特意做出羨澤已經逃出城的假象,看着不少西狄人追着線索走了才回到客棧。
客棧的房間已經空了,甚至連隔壁的牆都已經被徹底擊碎,他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師母、師母?!”
房間裡根本沒人回應,反而是隔壁的牆毀的很蹊跷。
雖說那個戈左修為很高,但如果不是直接目視,大概率是發現不了蟄隐衣的……除非說戈左還有特殊的追蹤她的手段。
他打算直接下樓去問,剛從靠大堂的窗戶探頭,就看到大堂中滿地斷肢碎屍,似乎是戈左放任蠍豹咬死了很多人,隻剩下老闆娘坐在櫃台後面的地上哭泣。
好多修仙者也都探頭往下看,咋舌不已,但顯然剛剛沒一個願意出頭。
“真是瘋了,西狄人這些年在九洲十八川越來越頻繁露臉,他們是要在中原腹地建八百個分舵嗎?”
“有錢又有異獸,各個還都修為高,誰惹得起。哎,那個滿身紋身的聖使,找到他說的那個女人了嗎?”
“找到了吧,他們走的時候我瞄了一眼,看他扛了個人,沒看清楚,就瞧見兩條白花花的腿來。”
江連星臉色慘白,滿身紋身不就是戈左嗎?!白花花的腿還能是誰!
他登時從窗子翻出去,什麼也顧不上的躍到屋頂之上,看向遠處天空。他們巡視的靈鳥已經往城外的方向飛去了——
一定是抓住了她,否則怎麼會這麼果決的出城!
夜裡有細微的雨絲飄落,江連星踩着一雙快被磨破的舊布靴,站在屋頂上搖搖欲墜。
他長時間奔波,靈海空空,連腿都擡不起來,他能追上嗎?就算追上了又能怎麼樣?他現在的身體病還未痊愈,築基都沒有,不可能從戈左手中帶走師母。
不。
他決不能就這樣離開師母,也不能這樣放棄。
江連星大腦飛速運轉。
金鵬沒法到中原腹地來接應伽薩教,最起碼他們還要陸行一段時間才會乘坐金鵬往西。
這一路上有天險關隘,可以制作法器炸毀山石,想辦法埋伏他們;也有幾處他上輩子知道的妖邪洞府,可以引妖邪出來襲擊戈左。
還有一些仙門分脈在距離此地幾十裡處,這些仙門厭惡西狄人,他前世也學過伽薩教的功法,完全可以僞裝伽薩教襲擊仙門,引發兩方鬥争,再想辦法救出師母。
他腦袋裡列舉了幾種辦法,為成功概率排了序,每個法子都沒有把握,都很難,但不論選什麼辦法,他都必須跑到這群西狄人前面去設局!
他必須動起來、跑起來!
……
羨澤偷了一雙人家晾在門外的繡鞋,裹着蟄隐衣在雨中走,她還沒找到回客棧的方向,就瞧見一道人影從頭頂掠過。
她擡頭一看,那人已經跑到了遠處的屋瓦上,跑的踉踉跄跄,在細雨中差點要滑倒,他手腳并用抓住了瓦片,兩腳都要擡不起來似的機械性的繼續往前奔跑。
羨澤在他摔倒時看清了那張臉——是江連星!
江連星面上神情,是一種發了瘋反而呆滞的魔怔,額頭上青筋鼓起來,嘴角卻緊緊抿着,哪怕摔倒也昂着腦袋,兩隻眼死盯着遠處盤旋的靈鳥,生怕自己挪開眼就追不上找不到了。
與此同時,他頭頂的龍傲天值,正在瘋漲:
65%、66%——70%!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