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回等會兒再去歇午覺。”

說着接過小籃子，說道：“小回去洗竹葉子。”

“等等——”杜松雲喊住人。

江小回停下腳步，疑惑地望過來。

杜松雲拉過他的手，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一小片紅，還有些起泡。江小回一驚，縮了縮手，沒掙開。

“手背怎的紅了？被水燙着了？”杜松雲關切地問道。

“沒，就是，就是熄滅柴火的時候，不小心，不小心被火星濺着了。”江小回垂下頭，眼神開始遊離。

“啧——”杜松雲抓着人的手，正對着光，又把手舉高了仔細瞧。

江小回心裡打着鼓。

杜松雲一邊瞧一邊說道：“還好不算太嚴重，我去給你拿藥膏塗一下。”

放下江小回的手就往屋裡去，走幾步又回過頭叮囑道：“竹葉子你不要洗，等下我來。”

江小回乖乖地點頭，抿着小嘴，心中很是觸動。杜大哥沒有說叨他粗心大意，還關心他，杜大哥人真好。

杜松雲拿着一小瓷瓶出來，開蓋後用無名指蘸取一些藥膏，塗在江小回的手背上，打着旋兒勻開，冰冰涼涼的感覺在肌膚上蔓延開來，帶着一絲癢，江小回胸口怦怦直跳。

塗完放開手，叮囑道：“這幾日小心着些，不要碰着水，這藥很好使，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

“嗯嗯，謝謝杜大哥。”

“天還早，也沒什麼要做的，你去榻上躺會兒吧。我洗完竹葉子也準備去歇會兒午覺。”

“哎——”江小回應了一聲往屋裡挪去。

杜松雲提着籃子進了柴房，舀水到木盆中，将竹葉子一片片洗淨後瀝幹，放在盆中備用。掀開鍋蓋，見裡頭焖肉也好了，連連點頭，緊接着打了個呵欠，準備去歇覺。往屋門走，視線不經意掃過屋前田邊角落，見那有一堆小石子，甚是疑惑，想來是小回堆擺的，不知是何用。淡淡一笑，步入屋内。

燒晚飯時，杜松雲将備下的竹葉墊在米下，蒸出來的米清香無比，他又将蘿蔔焖肉熱了下，肉香頓時充滿整個柴房，江小回坐在竈門前燒火，饞得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小回，可以把竈内的火撥邊上去熄了，當心着點兒手。”

“哎——”

杜松雲端着一盆焖肉，江小回端着兩碗米飯，來到皂角樹下吃飯。杜松雲夾了一大塊肉放進江小回的碗裡，說道：“嘗嘗看，味道如何？”

江小回輕輕咬一口焖肉，頓時味蕾爆炸，這焖肉肥嫩多汁，爽滑細膩，又鮮又美，好吃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如何？”

“杜大哥，真的太好吃了！你快嘗嘗！”

“好。”

杜松雲笑了，夾一塊放進口中，微微仰着頭，慢慢地咀嚼，細細地品味，笑着說道：“确實不錯。”

“小回從來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謝謝杜大哥。”

“傻孩子，說這幹嘛，來，喜歡就多吃些。”說着又往江小回的碗裡夾了幾塊。

“杜大哥也吃。”江小回雙眼亮晶晶地盯着人說道。

“好，我們一起吃。”

江小回扒拉幾口米飯，說道：“杜大哥，米飯好香呀！”

杜松雲淡淡一笑，也夾了一筷子米飯，吃完連連點頭，突然他記起什麼，擱下筷子往柴房去。

“杜大哥？”

“我去拿個好東西過來。”說完神秘一笑。

“？？？”

片刻後，杜松雲抱着一小壇黑罐子和倆碗出來，帶着愉快的神情挨着江小回坐下。

“杜大哥，這是？”

“這個是我之前摘的桑葚釀的果酒，其實應該再等一個月味道會更好，不過眼下心情美妙，美酒配佳肴，甚好，提前一些也無妨。”

江小回很是驚訝，問道：“杜大哥還會釀酒！”

“我師父愛喝酒，是他教我的，過陣子我也教你釀桃子酒。”

“哎——”江小回開心極了。

杜松雲斟酒兩碗，往江小回那推了推，說道：“你也來點，這酒不醉人。”

“哎。”

杜松雲喝下一口酒，滿足地眯起眼。江小回沒喝過酒，小心地捧起酒碗，用舌尖舔了一口，有點甜？又小小口地抿了一口，真的是甜的！于是，大膽地喝了一大口。

“如何？”

“杜大哥，是甜的！”江小回笑得露出了兩個小虎牙。

杜松雲點點頭，說道：“如果再釀一兩個月，酒味會更濃郁，但甜味也會下降，眼下這樣的剛好适合你喝。”

江小回聽完又喝了一口，心裡美滋滋的。

二人就這般吃着美味的焖肉，喝着鮮甜的美酒，不知不覺間天色暗下來，江小回去柴房點了倆油燈，二人便在樹下繼續慢悠悠地用飯。不久，蟋蟀開始鳴叫，蟲鳴蛙鳴一派熱鬧……螢火蟲也飛出來了，點點亮光環繞着小院，真是個美好的夜晚啊！

深夜，杜松雲隐約聽到啜泣聲，以為自己聽錯了，可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難道是小回哭了？

眼睛不好使，火鐮又沒摸着地兒，隻好摸黑爬起來慢慢地挪過去。榻前，睡夢中的江小回在抽泣，杜松雲摸着他的臉頰，手心立馬沾滿了淚水。他睡得沉，也沒有醒來，口中似乎在喃喃自語什麼。杜松雲将耳朵湊過去仔細聽，随後吃驚又無奈地搖搖頭，用袖子給他擦了擦淚水，又摸回自己床上去。

杜松雲在床上躺着好一會兒睡不着，也不明白，這孩子怎麼一邊哭一邊喊“杜大哥對我真好”，難道是喝了些果酒的緣故？罷了罷了，許是過去有什麼傷心事，借着酒發洩出來吧。

杜松雲閉上眼睛，待抽泣聲停止後，這才慢慢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