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嗎?
墨予聖還沒有來得及思考這個問題,少年就走上前來,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喂,沒地方去就留下來吧,我們吃窮這個老女人。”
她昂着頭,予聖望過去,滿眼都是自己曾見過的,那種自以為是,而且相當容易滿足,跟大姐一模一樣的驕傲。
“我叫斂瑕。”
予聖笑了笑:
“叫我阿盛吧。”
名叫斂瑕的少年挑起一邊眉毛。
“沒有姓?”
“你不也沒有。”
她反問回去。
兩人似乎各有想法,對視一眼後低聲笑起來。在旁的老婦人搖了搖頭,但并沒有阻攔斂瑕的意思,似乎是否多收留一個人的決定權,與她關聯不大的樣子。
阿盛就這樣在岷州落了地,有了住所,還有了新的姐妹跟教養師傅。
平時沒人會喊老婦人的全名,她也從未跟誰提起過,因為經營一家木工打鐵鋪子的緣故,大家都稱她為易師傅。
就連被易師傅收留下來的斂瑕,也這樣喊她。
像阿盛這樣被撿回鋪子裡的孩子并不少,有大有小,加上她共十二個人。大多跟斂瑕一樣,黑紅臉蛋,體骨壯實,渾身的日曬痕迹,隻有少部分來得晚,隻曬黑了,卻瘦巴巴的。
跟五歲的小孤兒不同,阿盛已經十一歲,跟斂瑕差不多大,所以不能吃白飯。
易師傅大手一揮,将新人阿盛扔給了孩子王斂瑕,自己則搖擺着身形,進到裡屋,輕輕松松打一些容易的單子。
少年管教着所有八歲以上的孩子,個頭小力氣小的,教些簡單的木工活,而吃飽了飯能輪得動小鐵錘的,就得打鐵、冶煉了。
她打量過阿盛,覺得這人洗過身子後雖然清爽俊逸,莫名有種不可小觑的感覺,卻細胳膊細腿。
想着多讓人吃幾天飯,吃壯實了再考慮别的。
就見阿盛随随便便拿起了易師傅平日裡用的大錘。
既然人不可貌相,有一把子力氣在身上,斂瑕稍加思考過後,就把阿盛列進了自己的隊伍裡,做更加繁重,但有零花可拿的工作。
日子一天天過去,就像天上的星星升起來又落下來,重複着風景,重複着月輪生息。
麥子又長了一茬,斂瑕帶着她上連山城外周集市去采買糧食和鋪子材料的時候,從踏上岷州土地開始算——
阿盛已經開始曆練足有兩個月時間了。
她仿佛忘記了自己要幹什麼,全身心地融入了每天打鐵、睡在大通鋪,偶爾還會偷偷躲過易師傅去吃夜宵的生活。
最多時不時抓起脖頸間的半塊玉佩,思念遠方的雙親和疼愛她到有些溺愛的家主,以及衆多友善親切的族人們。
難怪來久了的人會變黑呢。
阿盛仰頭看向到了這時節還火辣辣的烈陽,隻覺得汗珠止不住地從額頭、後背往下流淌,黏糊又驅之不散,讓人非常難受。
整天在火爐邊上對着鐵材敲敲打打,每隔段時間還要冒着這麼猛的太陽出來采買糧資。
不黑上幾個度真是說不過去。
斂瑕本來,也是這麼想的。
她抓了抓阿盛的手臂,稀奇地看了許久。
為什麼吃了兩個月飽飯,每天都在打鐵打漿,還要徒步許久到山上去換捕獸夾,拉肉回來。
這家夥卻沒有變黑也沒有變壯,還是那副又白又瘦,細不溜秋的樣子呢?
阿盛皺起眉頭,用力一甩,把斂瑕的手抛開,“盡是些汗,我已經夠熱了。”
天氣越熱,身體越黏糊,就越是容易脾氣暴躁。阿盛想着,這是确實。恐怕也就修行者憑借靈息隔開溫度,是可以免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