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簡而言之就是……”理查德隻得放下手,垂頭喪氣地老實交代,“那位先生丢了個箱子,而那箱子正好在那個小偷手上,我就想,反正今天我們就可以抓到他了,幹脆讓那先生過來……等着,把箱子取回去。”
“你瘋了嗎?你不是知道那些失竊案中有怪異現象出現,對方很可能受到了污染物的影響!”莉塔頓時瞪大了眼。
隻要事件之中有怪異現象出現,即便沒有管轄權利,相關的一部分情報也會被分享給各個教會,莉塔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哪一件事,但令她感到震驚的是,他仿佛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哪一件事!
姑且不談為什麼文斯汀先生會找他處理物品丢失的事件,那一般是由黑夜的執法者負責的……也不談林恩一個太陽信徒怎麼會出現這裡,這件事可是由黑夜負責的!
“嗯……嗯,或許是因為林恩在場,給了我一些無端的自信吧。”理查德尴尬地笑了笑,向遠處瞥了一眼,擡手掩在嘴旁,小聲補充了一句。
“他出手了?”莉塔眉頭一皺,好像理解了一些,但又覺得僅是如此也還是太瘋狂了。
“嗯……總之沒出什麼大問題,他也沒有受傷,那邊讓道格拉斯神父出面一下就可以了。”理查德急忙有所暗示地回道,莉塔聽出了他的意思,既然林恩隻要那位神父作出保證,不涉及教會層面,那麼自己這邊也可以省去繁瑣的程序。
太過麻煩的話,對自己也不利啊……明明不是當事人卻不得不接受檢查什麼的,類似的抱怨她可聽過不少,雖說是個不錯的吸引信徒的時機,但所謂位極必反,還是需要注意一下程度,畢竟對方幾天前才剛讓自己檢查了一回!
眼底映出期待的熟悉人影,莉塔卻不禁暗暗苦笑了一聲。
看到對面巷口,擁有一頭漂亮橙發的年輕女士扭頭沖自己笑了笑,林恩頓時精神一振,也轉動視線,沖着身邊人吹了一聲口哨,輕松說道,“我覺得我也可以走了。”
“嗯……挺好的。”特裡斯勉強打起精神回了一句。
“你怎麼認識她的?”不料對方反而一下來了興緻一般,上下打量他幾眼又說,“你也很厲害嘛。”
這話說的什麼意思……?
“……之前遇到了一起事件,就是她帶我去做的檢查。”特裡斯一邊故作平靜回道,一邊努力嘗試将西塞爾喊出來,他實在不想單獨面對對方!
“事件?”
聽到他拉長了話音,别有深意似的重複了一遍,特裡斯眉毛一彈,即刻補充:“你知道,無月之夜來臨前後總容易發生怪異事件。”
所以我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嗯,我知道。”林恩認同地點了點頭。
空氣一時安靜。
“嘿!”
然而還沒容特裡斯喘口氣,他突然高喊了一聲,口氣難得認真地說道:“下次遇到怪異事件時通知我一聲怎樣?我說不定能幫上不小忙。”
“為了晉升?”
特裡斯吓了一跳,腦海中條件反射蹦出一詞。
“是的,看來你知道。”結果對方立即燦爛笑了,兩手随意插在胯間,腰背也放松了下來,“我在尋求機會晉升「誦念者」,也就是需要盡量多的參與到怪異事件的解決中,所以你願意提供一些情報的話,對我來說将會是很大的幫助。”
誦念者?是比聆聽者高一級的存在嗎?
但話是這麼說,我可不想太過頻繁地遇到怪異事件啊!特裡斯默默腹诽了一句,但還是點點頭,含糊說道:“沒問題。”
沒問題是沒問題,但我要是身在現場,甚至身在危急之中,可是沒辦法跑去太陽教會告訴——
“遇到麻煩,就在這張紙寫點什麼。”
沒想到林恩毫不猶豫地翻開了那本舊書,刷的一聲撕下了其中一頁,遞來說道,“當然最好是地址,這樣我就能更快地趕過去。”
那不是一件半神贈物嗎就這麼對待?特裡斯心裡又是一驚,猶豫着觀察了好一會,才将看上去并沒任何特别之處的空白紙張收了下來,而林恩繼續雙眸炯炯地盯着他,直到他慢吞吞地将紙疊好收入大衣之内,才重新松懈了姿态,愉快笑道:“非常感謝。”
沒事了吧!我應該可以走了吧!
特裡斯在心底不停咕哝着,轉動視線,看到莉塔終于邁着輕快步伐朝自己走了過來,長裙搖曳,橙色的卷發在日光之下微微發亮,才緩緩呼出了那口憋置已久的長氣。
似乎并不意外的,莉塔婉拒了為林恩擔保的一番苦求,并嚴肅将理查德的說法重複了一遍,讓他自己老老實實找那位道格拉斯神父去。
莫非是當時和他一起的那個戴紅手套的神父?
特裡斯不免好奇,但他什麼都沒說,隻是耐心而安靜等在一旁,直到莉塔打發走了垂頭喪氣的林恩,扭頭看向自己,同情及無奈地主動說道:“無月之夜真是太讓人心煩了!”
他才攤開了手,配合着歎氣說道:“可不是麼?”而後面向巷口,“所以我可以走了?”
“嗯,可以……”莉塔點頭,淺淺吸了口氣,下意識想要說點什麼,可話語隻是在舌尖打着轉。
這事對于自己不過意料之外,對于文斯汀先生,或許的确是有些倒黴了……還是換個時間閑談吧!
“從這邊出去,左轉,理查德在那棟樓的入口處等你。”于是她僅側身指了指巷子盡頭,簡單說道。
沒有别的要說了?
特裡斯不免詫異,畢竟眼下自己可算是欠了她一份人情,聽她傳教一番簡直合情合理,但稍稍等了一會,見她似乎的确沒有其他交代,便也隻得微笑着說了聲謝謝。
“回見。”
不過走出幾步,他還是忍不住扭頭補了一句。
既然答應加入那個神秘學聚會,也算與她産生聯系了!再次見面不是遲早的事?
“呃、嗯?”莉塔卻是一愣,回見?也就是短時間内,還會再見?
“文斯——”她下意識想要喊住對方,問問他指的具體是什麼,可僅僅呆滞困惑了那麼片刻,兩手插在腰間,緻使粗花呢外套下擺尾巴一般揚起的青年就已步履輕快地跨出了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