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夠了足夠了!”特裡斯滿不在乎道,心想這樣就好,畢竟幫的多指不定索取就多,萬一超出自己能回報的,不就完蛋了嗎!
“好。”西塞爾再次溫和笑了笑。
“話說回來……”
或許是受對方笑意的感染,特裡斯偷偷瞟了他好幾眼,嘀咕說道,“你現在要是有空,陪我一起去趟金甲闆酒吧怎樣?”
“好。”沒想對方竟問了沒問,直接站了起來。
“啊、啊……!因為剛才突然想起來,我要去和老闆說一聲,最近可能沒多少時間……”特裡斯隻得慌忙抓起書和手杖起身跟上,一邊自個兒接下話頭,語速飛快地解釋說。
兩人很快到達了特裡斯平日兼職的金甲闆酒吧,店仍開着,店裡卻異常冷清,隻有一位擦着杯子的調酒師,一個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酒鬼和一個正苦悶清理着酒鬼嘔吐物的服務員。
雖說平時來酒吧吃飯的人也不占多數,但一個沒有依舊罕見,更别提老亨利居然也不在店内了。
特裡斯在店外望了望,确定自己沒瞧見人,但來都來了,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調酒師聞聲即刻擡頭,見是他竟長舒一口氣,主動說明道:“最近你想來就來,沒空就算了,老婆生病了,老亨利估計也沒什麼經營的心思。”
“老闆娘生病了?”特裡斯驚訝重複。
“是啊。”調酒師看看四周,努努嘴說,“你看現在我們都不賣吃的了,酒水嘛,也就賣給些眼熟的嘴實在饞的。”将擦幹的酒杯放好在台上,後又熟練補充,“再說你們這些學生好像也快開學了吧,應該有很多需要東跑西跑處理的事吧,平時可以不用來啦。”
“呃……”
雖然自己本也是過來請假的,但事情巧的反而讓人有點過意不去了……特裡斯想了想,老實點頭,“好吧。”但接着又立即詢問,“老闆娘病情還好嗎?怎麼好像突然就生病了?”
那位執掌後廚的老闆娘平日看上去也和老亨利一樣,身強體壯精力十足,着實讓人想不出生病的理由及模樣。
“可不就是突然病了?”調酒師搖搖頭,“說是早上起不來,一摸額頭熱得很,吃了藥也不起作用,現在應該送去醫院了吧,反正老亨利和海莉兩人現在在輪流看着,也不知什麼問題,反正先把人保住再說。”
“這麼嚴重……”特裡斯聽得直皺眉,即便聽過護士小姐說明當下狀況,事情發生在自己眼前仍不免震驚。
“他們住在哪個醫院?”于是他接着又問,“也許我能去看看他們?”
調酒師歎了口氣,“老亨利讓我們别太擔心他們,看好店!别趁我不在把它弄垮了!不然到時我們都得流落街頭!”他模仿着老亨利的口音粗聲粗氣說道,随後無奈将手一攤,“我們都沒法去看他們。”不過他抓起抹布擦了擦吧台,像是捋清楚了什麼一般忽地又說,“不過你們這些學生去看看應該沒事,就在大市場附近那條貝倫街上,不記得叫什麼,反正應該就一家醫院。”
貝倫街……特裡斯暗暗記了記地名。
“聽海莉說醫院裡人還挺多,但毛手毛腳的家夥也多,你要過去,可要當心些錢包……”
調酒師瞧他聽得專注,高興笑笑,又絮絮叨叨叮囑了一段。
一邊在心裡做着探望計劃,特裡斯一邊和店裡堅守的兩人道了别,扭頭向店門走去,卻見西塞爾不知何時站到了門外,正朝一個方向望去。
怎麼了?他故作鎮定地拉開門,疾步走到了他的身邊,也稍擡下巴,向遠處看了過去。
但是這回,他依舊沒看到什麼異常。
此處街道開闊明亮,有來往行人車馬走動,完全一副安甯的景象。
“那個老頭子,剛剛在門外偷聽。”西塞爾偏過臉看了他一眼,神情亦不嚴肅緊繃,反倒像瞧見一件趣事,“不過沒等你轉身就急急忙忙跑掉了。”
“哈?”特裡斯愣了一會,才想起他說的老頭指的是誰,“老亨利的朋友嗎?來喝酒的?”
“不清楚。”西塞爾顯然興趣不大,停頓了片刻,隻淡淡告誡,“他身上仍帶有一絲令人感覺不快的氣息,沒什麼必要,就别接近他了。”
不快的氣息……?他人到現在都好好的,應該不是污染的氣息吧?特裡斯再度向遠處努力望了望,回想着過去相處的點滴,腦海之中,亦逐漸勾勒出了一個搖晃跑動的幹瘦身影,考慮到對方的确是個老頭子了,他忽地意識到:“你是說,他可能快走到生命的盡頭了……?”
西塞爾轉過頭,認真看了他一眼:“你是這麼認為的?”
而從他深邃眼眸之中清晰看出自己身影的特裡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确定說:“我、我也不知道……隻是以前鎮上的老人病了或行将就木,的确會有種不太一樣的氣息,病氣……或者死氣?會有人感覺心裡疙疙瘩瘩的,故而有意避開。”
“……”西塞爾收回了視線,沉默片刻,嗯了一聲,倒沒指出其中有什麼錯誤,特裡斯見狀,便當是他默認,也再次看向了應該是老頭遠去的方向,一邊感慨:“确實比起老闆娘,他看上去才是容易生病的類型,不過希望他們都沒事啊!他和老亨利,似乎還沒完全和好吧……”
馬車嘎吱嘎吱從他們面前的街道走過,建築依舊靜默,路上的行人,倒是轉眼又換了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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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曆史學院之内,蘭克教授正對外出需要攜帶的文件資料做着最後的整理工作,雖然因為那位書社副社長家人遇襲事件耽誤了一些時間,他的計劃依舊是前往首都,與黃昏挽歌那位直到現在仍被拘禁管束的前首領進行談話。
不,不應該說是耽擱,事實上正是那件事情的突然發生,使得這事變得更為急迫了。
他能感覺到他們正一步一步地逼近他們,一群暴徒及信徒的混合體,所以他也需要趕緊行動起來了,争取在無月之夜的影響達到頂峰之前。
如果能确定那些人就是黃昏挽歌的殘黨,甚至确定那位首領仍與他們冥冥之中有着聯系,那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不過就算不是,同為信奉末日論的組織,對方也應該能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畢竟他們當時宣揚的,除去末日降臨,也包括了唯一神的拯救,所謂救世的真神眼下再度出現,也不知他會歡欣鼓舞,還是會怒斥其為僞神呢?
蘭克教授一邊沉着思考,一邊将整理好的文件塞入手提箱中。
笃笃。
辦公室的大門,忽被人不緊不慢敲響了。
是誰來了?蘭克教授立即停下手,皺着眉頭警惕凝了凝神,不過緊接着他就輕吐一口氣,全身放松下來,揚聲應道:“直接進來吧。”
“我都親自将調查結果送過來了,難道還要我親自開門嗎?”
然而接下來回應他的卻不是即刻出現的身影,而是神學院卡爾文教授忿忿不滿的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