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隻聽完全看不到身影的男子意味不明地回應了一聲，沉默片刻，而後卻輕描淡寫說道，“你還需要在這裡留一會兒，因為有人需要你的幫助……如果你喜歡這個理由。”

哈？什麼叫我喜歡這個理由……特裡斯張了張嘴，狐疑反問：“你是說真的還是什麼——你的意思反正就是我現在還不能離開這個怪夢咯？”

别是他将自己拉進來的啊！

他能感覺到西塞爾點了點頭，而後重複：“有人需要你的幫助。”

在我的夢裡需要我的幫助……？特裡斯疑惑不解，誰會沒事進入别人的夢？還遇到了麻煩，這不意味着來的是入侵者嗎？

“前因後果說來複雜，你去找他，他會告訴你。”西塞爾繼續淡淡說道，“還記得那個叫保利的黑夜信徒嗎？”

保利，黑夜信徒……是上次和莉塔在醫院見到的那人？負責M女士事件那位？矮個男子的身形模糊浮現于腦海，特裡斯啊了一聲，不禁驚訝：“他現在也在這個夢中？”

“他們。”西塞爾簡略說，“你的任務，是帶他們回到法蘭登堡。”

他們？他們是誰？「帶回法蘭登堡」的帶回是指……？一大堆問題如同冒泡一般湧出，西塞爾沒有走，可特裡斯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問，“……好吧。”他聳了聳肩，“反正蛇杖回來了，大概沒什麼問題。”

他感覺對方馬上就要離開，不然他應該會和自己詳細解釋解釋。

“那就這麼定了。”

西塞爾話音稍稍揚起，像是嘴角勾出了一絲滿意的笑意，特裡斯也高興自己猜中了狀況，輕輕吐出一口氣後，一邊随意晃了晃手杖一邊好奇問：“介意告訴我一聲在忙什麼嗎？多久能結束？”

自己還有很多事想和他說呢！

“很快。”西塞爾頓了頓，話音又放輕了幾分，“我要去履行一個契約。”

……契約？特裡斯愣了愣，他說的，是神秘學意味上的那個「契約」嗎？

聽說不同于松散且能僞造逃避的現實契約，神秘學上的「契約」具有絕對的效力，即簽訂之後，必須完成，必須支付，若是違背，遭受的懲罰十分可怕，遠比墜入地獄被火焚燒之類可怕得多，當然如果你真心渴望什麼且願意付出，還是樂于見它的，因為那也意味着終有所獲。

西塞爾的話……會是要求對方提供一件半神——不，神賜物級别的道具吧，不然他應該也不會刻意提及契約——用契約這種方式。

幽暗一詞别有深意事件剛發生不久，所以這一頗為正式的詞彙從西塞爾口中說出，不免引起他極大的好奇。

事實上按照教會的說法，祈禱也是契約的一種，因此沒必要将其視作多麼高不可攀多麼吓人的東西，而如果祈禱算，那他和西塞爾的合作應該也算，但對方似乎從沒用過這一說法，也不知是自己不夠格還是他其實也不怎麼期待自己能實現——

但自己有在幫他好好幹活吧！最終能不能拿到他想要的，需要天時地利……自己也沒決定權啊！

特裡斯郁悶地想，心中竟生出絲絲不平，當然這事上他也沒有決定的權利，隻能是希望西塞爾的契約對象是個足夠厲害足夠靠譜的家夥，能讓他心服口服。

然後他去履行契約，自己嘛，去救人……

交代了幾句之後，西塞爾便離開了，用占蔔的方式向蛇杖詢問那位保利先生所在，蛇杖即刻給出了回答，按照指示的方向在草場中疾行，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對方委托的那件事上。

離開之前，他還交代了自己一些東西……

他認真回憶到。

“夢境的規則還記得嗎？”

當時，西塞爾先是反問了自己一句。

“呃，保持冷靜，不要「多想」是吧。”特裡斯想想答，夢就像一面鏡子，是一個人性格記憶經曆甚至一時情緒的反應，其他變量需要一定能力才能把控，所以能穩定控制情緒，可以說是行走夢中最基本最基礎的要求了。

“沒錯。”西塞爾輕輕嗯了一聲，繼續說道，“規則沒有變化，不過在這裡，我有兩個特别的忠告。”

首先，不要跨過「邊界」。

這……具體指的什麼？特裡斯環顧了一圈周圍，聖徽隻照亮了近處小片區域，能被定義為邊界的東西可太多了，光的邊緣，草地的邊緣，更遠的樹林，宛如背景的山丘，不知更遠的夜空是否也包括在内，當然那裡就沒法簡單跨越了。

意思會是不要前往探究那些山林嗎？

他眯了眯眼，遠遠地望了一圈周遭樹影。

這一建議他肯定會遵守，萬一在山中又遇上地震那可就麻煩了，而且離開之後，山林回歸夜色，一眼看不清晰，也覺霎時暗增不少危機，蛇杖回歸，也不過是增加了一些防身的手段，還遠不足以支撐他在「别人」的夢中橫沖直撞。

然後，是不要離開「地面」。

這個忠告就有些難以理解了，不離開地面，意思是不要起飛？不要……不要讓保利像詹姆那樣變成一隻大鳥飛走？

回憶那時經曆，特裡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那真是太瘋狂了，也虧他想的出來并敢于實現。

不過笑着笑着，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該拜托西塞爾和詹姆說一聲才是。

“暫時别喊醒我……或雖然喊不醒但我其實沒事，所以别擔心？”他皺着眉一邊思考對方可能遇到的狀況一邊小聲嘀咕，可惜，此時也隻能說給聖徽及手杖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