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所說的咖啡館,正是為前來教堂遊覽的人修建的,不但距離不遠,也有一些遊人此時正在其中閑談休憩,所以即便西塞爾沒立即回應自己,他也沒有太過擔心。
這家咖啡館二層的設計很是奇妙,地面并非占據整個平面,而是一頭寬一頭窄,類似水壺上端,寬的一頭和一層類似,靠牆擺放了三套桌椅,窄的那頭最深處則僅有一張面向玻璃窗的卡座。
男人将他帶到那裡,便擺擺手,感激地表示自己的任務這樣就算完成了,讓他等等就好。
卡座柔軟舒适,特裡斯自然也不客氣,目送對方走下樓梯後,他就靠着椅背完全放松了下來,悠閑地看起了桌上的美食宣傳單。
沒過太久,又有人走上了二層。
确定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明顯是沖自己來的,特裡斯随即放下傳單,稍稍坐直,面帶微笑擡頭,朝對面方向看了過去。
“……”
接着,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外套一件長款風衣,裡面倒确是穿着神父黑袍的年輕男子見到他,隻雲淡風輕地喲了一聲,就掀開衣擺,在他對面大大方方坐了下來,而後左腿往右腿上一搭,伸手将墨鏡一摘,整個人向後一靠,揚揚下巴問:“喝點什麼?”
……該死!
看清了柔順黑發下那張清俊的面孔,特裡斯反而擡起手往臉上一拍,有氣無力道:“你怎麼追到這兒來了?”
是的,所謂能給他提供工作的神父,竟然是那位惱人的,煩人的,吓人的,來自太陽教會的林恩·萊克辛頓先生。
對于他的出現,他本應該感到無比震驚,但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對方拿着尼諾鎮的事質問自己的畫面,無奈及無力感瞬間壓過了驚訝和不解。
自己的離開非常突然,連幾次出現在事故現場都能讓他起疑并展開調查,找不到自己離開原因所以直接追來,似乎也合情合理。
“你妥善保管着我給你的書頁不是麼?喂喂,别說你忘記了,它有大緻定位你所在的功能啊。”
林恩一邊回應他疑惑似的反問,一邊左瞧瞧右看看,一把将特裡斯面前的傳單扯了過來,抖着打開,邊看邊說,“所以我不但知道你跑來了這裡,還知道你之前在一個叫柳鎮的地方待了兩天,雖然你在那給所有人都寫了信,除了我,不過我相信是因為你知道我知道你在哪兒所以算了。”
……原來自己直到現在還妥善保管着他的那張紙麼?那張紙現在在哪?不記得,完全沒印象了。
“……”特裡斯眉頭緊鎖,隻覺自己好似失去了一段非常重要的記憶。
“當然就算你寫給我我也沒空閱讀,這次的晉升儀式還加入了哀悼環節和表彰環節,雖然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純粹是看他們表演,但也實打實地耗費了不少時間。”
他繼續唠唠叨叨說着,也不管特裡斯是否關心,有未聽清,給予的是什麼反應,說到一半,他忽閉嘴扭頭,伸手在半空打了個響指,原來是咖啡館的服務生來到了二樓,他招呼對方過來點餐。
“麻煩給我來一份這個……是的,一份就好,再給他來杯水。
不過在點餐部分,他也完全沒有考慮他就是了。
好在此時的特裡斯心亂如麻,兩手捂着前額,腦子裡塞滿了情緒各異的思考,也無暇理會對方。
他找自己做什麼?因為柳鎮的事麼?但柳鎮的事就完全不是自己引起了的,自己甚至可以說是那起事件中的受害者。
……好吧,雖然受害者也有被詢問的可能,但尼諾鎮那事中自己也能算受害者,他關心詢問過嗎?沒有,一點沒有。
總之柳鎮的事,自己不會再說了。
那麼還有什麼?之前的事應該說清了吧?智慧正調查的那些事則明顯和自己毫無關系,自己也完全沒有有用的消息提供。
正抱着腦袋心煩意亂,面前,忽傳來一聲杯子與桌面接觸的輕響,瞥見是服務生給自己端上了一杯加了檸檬片的涼水,特裡斯連忙放下手,扭頭沖對方條件反射地道了一聲謝。
視線落回餐桌,他才注意到林恩已沒再說話,而是握着一杯橙紅的茶飲,專心緻志緊盯着自己。
……放過我吧!他抽了抽嘴角,隻得主動問:“……又怎麼了。”
林恩咧嘴笑了笑,喝了一口杯中紅茶,慢悠悠說:“我已經把我的情況說完了,輪到你了。”
哈?特裡斯愣了愣:“你的什麼情況?”
林恩倒也不在意他一點兒沒聽,随即簡要重複:“這段時間我在忙晉升儀式的事。”
诶……?特裡斯再度眨了眨眼:“你晉升了……?”
所以他現在算是什麼等級的神職者?感覺……就算是氣息,也沒有什麼變化啊?
“謝謝。”林恩舉止誇張地點了點頭,就仿佛剛收到了如浪潮般的歡呼與喝彩。
“……”特裡斯一時無語,感覺對方也不會給自己詳細說明具體成為了哪一等級,便主動轉移了話題問,“法蘭登堡那事還沒有結束吧?你不繼續追查,繼續向更高級别努力了嗎?”
太陽都沒在那起事件中發揮主要作用,他已經算是他們中應對積極的人了,還能順利晉升,那要是繼續追查,甚至成功抓到罪魁禍首,豈不是可以直接跳級?
“我沒說我放棄了吧。”林恩迅速說道,又拿起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口,接着啪地一聲将杯子一放說,“人總要休息的。”
那就待在家裡老老實實休息,别來煩我了啊……特裡斯皺着眉沒吭聲。
“别告訴我你來這裡是為了休養。”林恩忽說。
對了,我完全可以說自己是為了休養!特裡斯也突然想到,他甚至可以展示傷口以證明自己。
“哈,那麼我也是為了休養。”
他一字未答,林恩卻忽然咧嘴一笑,輕松說道,“别看我身上沒什麼傷,那些看不見的玩意造成的影響還是挺令人頭疼的,也算是犒勞我在法蘭登堡事件中的付出,教會給我放了個假,讓我挑個清淨的地方放松放松。”
……原來他說的也是真的。
聽說他竟然還受到了來自靈界的傷害,特裡斯不由得驚訝且認真地上下打量了他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