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就是它了。”
但他的手沒能落下,衣領就被突然地拽住了,上半身不自覺地向前一湊,而與此同時,對方也将臉靠近到了他的耳邊,刻意壓制着某種難耐的情緒那般低聲說道,“它就是「入口」。”
“……什麼?”
林恩竟沒反應過來!
特裡斯見狀幹脆擡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個人拉向了背對那幅畫的方向,同時解釋:“那幅畫給我一種強烈的能進入某處的感覺,也許是夢,也許是夢境所在的那片黑暗空間,我說不清楚,總之就是……看上去畫中有一條能通行的路,你明白嗎?”
“……”
林恩沉默了片刻,反問,“還有别的情報嗎?比如你有沒有見過類似的道具?”
這可把人問倒了。
特裡斯呃了一聲,誠實回應:“沒了……沒見過。”
“……”
林恩依舊皺着眉,臉上神情沒有明顯變化,他轉頭認真盯着那副畫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歎氣道,“真是麻煩。”
“……?”
“美神的力量太強了,這兒的無論什麼都成了祂的道具。”
林恩煩躁地揉着書頁頁腳問,“你能把那副畫弄出去嗎?或者讓它短暫失去神的庇護?”
“……”
也不知是被吓到還是單純感覺無語,特裡斯聽罷也沉默了片刻,“你不行嗎?”
“我的想法有點違反教會的規定。”
林恩毫不掩飾道,“但你沒有來自教會的約束。”
你還在乎教會的規定?啊不對,是你腦子裡就沒有什麼合規的想法嗎?!
特裡斯又是一陣無語,隻得向西塞爾詢問該怎麼辦,能不能請求那位美神暫時撤去庇護,讓他們快速檢查一下那副畫。
“你不會想要和神做交易,你請求一句,祂們便會要求更多。”
西塞爾幽幽歎氣道。
難得見他如此消極反應,特裡斯愣了愣,心想,那、那怎麼辦……?
“其實他那個提議就很不錯。”
沒曾想西塞爾的口氣馬上又恢複了尋常,“隻要将畫取下來,籠罩着它的那股力量就會消失,如此精确又穩定的保護,顯然是由神奇道具提供的。”
畢竟說是神的庇護,也隻在畫上觀察到了那股力量,縱使布置了神像,整棟展館也還稱不上是通常意義的教堂……
特裡斯若有所思。
“我倒也有個提議。”
西塞爾忽說。
“……蛇杖能短暫地幹擾那件庇護的道具,然後我要做的,是雙手抓着畫框,直接将其取下……”
沉默許久後,林恩終于得到了特裡斯不情不願的回答。
“然後我就能知道它到底是什麼了。”
他迅即豎起了大拇指。
“再然後,我會展開一個夢境,将所有人拉入夢中。”
特裡斯幾乎是哀歎着繼續道,“而我們要盡最快速度趁機逃離展館。”
“嘿,真棒。”
林恩連連點頭,“萬一被追上我還可以扮演抓你的角色。”
特裡斯想大呼就不能反過來嗎??可惜在這場讨論之中,最無足輕重的就是他的意見了。
定好計劃以後,林恩先是取出了一副手套戴上,接着環顧四周,尋找人流最稀薄,最不引人關注的時機。
特裡斯則盡量靠近畫作,将蛇杖夾在胳膊處,露出比小臂稍長的一段,這樣在他兩手接觸畫框之前,蛇杖會先觸及畫作,制造一個替代,使庇護之力不會對他發動攻擊。
“就是現在。”
林恩忽低聲道,特裡斯一聽,立即展開了行動。
假若畫是貼在牆上的,那取下難度會極大增加,幸好,它不是那樣,它隻是被兩枚牆釘挂着,因此特裡斯伸手一握一擡,就将整幅畫拆離了牆壁,周圍沒響起警報,也沒有任何人投來視線。
“庇護消失了。”
林恩的反應極快,立刻将打開的書冊整本印了上去。
“嘿!”
可他下手那樣重,着實把特裡斯吓一大跳,他差點沒抓住畫框!事實上,那副畫的确被對方壓的朝牆傾斜了一些,所幸依舊沒有警報響起。
“快走。”
好在僅用力觸碰了一下,林恩就收回書冊催促。
“等等!”
特裡斯此時反倒有了個奇妙的想法,如果他把畫放回去,是不是就可以若無其事地走出去了?
“你在幹什麼?快走!”
林恩竟然已經跑出幾步了!
“等等……”
就算他在林恩離開的一刻就開始了将畫挂回的行動,可令人無法理解的,就算他将拿下的動作原模原樣倒回,也始終找不到挂上的位置。
并非是牆上沒有了釘子畫後沒有了挂鈎,隻是單純的,無論如何都沒法将兩者對上!
“……該死!”
特裡斯急的忍不住大喊了一聲。
“喂!你在做什麼?!”
一瞬之間,有人怒吼着接話。
表面上是因為那一聲,但大概也是因為到了時間,工作人員喊了起來,觀衆們看了過來,手中油畫的背面突然湧出了許多半透明的綢帶,一部分跨過畫面嘗試連接彼此,另一部分,則柔軟地卷曲着,嘗試順着特裡斯的手攀上他的胳膊。
糟糕了……!
特裡斯見狀,也隻得趕緊丢下那幅油畫,反手拔出蛇杖,一邊狂奔一邊在心中呼喚夢的庇護。
早已跑到出口外的林恩,清楚地看到了展廳内景象突然變得昏暗模糊,像是本就不多的燈突然壞了幾盞,為避免火災而設置的保障噴出了水霧。
然而還沒等到他認真多瞧上兩眼,那怪異的現象就消失了,隻有年輕的夥伴在自己面前動作誇張地彎着腰,兩手撐着膝蓋,大口大口喘息。
搞什麼……他下意識皺眉疑惑:“你在做什麼?”
“……你沒開玩笑吧。”
青年立即擡頭,卻是沖他驚訝瞪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