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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年夜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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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詠芳搖搖頭,瑾帝日日在院子裡怒罵摔打,他罵得最兇的是她,他一向認為當初就是她害死他母妃,如今又來害他,何詠芳就是有心,也不敢見他,後來他甚至罵上了太後,怨她牝雞司晨,怨她不肯放權,怨她重用何詠芳夫婦,如此模樣,她誰也不敢讓他見。

“這幾日好些了,許是想通了,等過幾日,我再安排他來吧。有我在一日,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們。”

太後冷笑:“害我們至深的人難道不是你?”

何詠芳心中一急,站起身,突然眼前一黑,硯清忙扶住她,嘴裡忍不住埋怨:“娘娘,夫人還沒出月,她趕來就是想陪您吃年夜飯的。”

太後歎氣:“你總是這樣示弱,這樣子存心裝給我看。”

何詠芳:“隻要娘娘憐惜我又何妨。”

飯菜陸續熱好,硯清下去傳菜,她正端着一盤魚打算進來,有人上前回話。

屋裡幾人平複心情,準備吃飯,隻聽屋外盤子落地的聲音,何詠芳心中一悸。

“怎麼回事?好好的把盤子打碎,你這蹄子皮松了不是?”說着往外訓斥,隻見硯清腳下一盤稀碎的魚,魚身散碎,好似魚頭和魚身斷裂開來。

瑾帝死了,在年三十的夜裡,挂粱上吊死了。

他常年不得志,一朝落敗,誰也見不得,還差點親手殺死自己最愛的侄子,年三十的夜裡,本該是阖家團聚,辭舊迎新,可他一個亡國之君,在位時從未得權的傀儡皇帝,卻要背負亡國罵名,陰鸷抑郁籠罩着他,在一片爆竹聲中,孤零零死在了寂靜無人的别院。

何詠芳知道,太後再也不會原諒她了。

遠在汴梁,新皇的大年夜,賓主盡歡,散場後已是午夜,汴梁皇城沒有宵禁,但實在太晚,皇宮散場後,皇城街道已無行人。

在皇城的一衆功臣各有住宅,雍州的舊人被零散邀請到各處留居,小梨花和洪生被留在了皇宮,龍俊龍青因道士的身份證被特許留在了攬月閣,陳傑和林義被請到韓緒的将軍府,張蒨跟哥哥回家,她盛情邀請怡梅、小花、水霧、農娘幾人,但秋蘿這邊也說要同好姐妹怡梅叙舊,與張蒨相持不下,便索性帶着秦禮一并去張伯青家,打算續攤,李刀則随衛通回他在皇城的蛛網據點,文奇不想落單,索性也不想孤零零回丞相府,便随之而去。

在汴梁的據點,也是一家茶樓,遙想當年,文奇還是雍州城泗水樓的說書先生,如今也是一國宰輔,三人邊散步邊說着話,感慨當年,李刀感慨二人,慧眼識珠,跟對了人,才有幸得今日成就。又說起來途,衛通是從雍州趕來,李刀卻是跟着農娘和水霧從聖女山來,憋了一晚的衛通總算找到切入點,自農娘和水霧離開後,來往書信,農娘隻提要事,絲毫不提私事,衛通隻能旁敲側擊得之一點情況,李刀從武林大會後就去了聖女山,留在二人身邊,今夜看二女對之的臉色也無異常,不知那場糾葛是否彼此都看開了。

李刀明知衛通心急,愣是左顧而言他,衛通怎麼說他也不附和,急的頭上快冒汗,文奇這才看不下去,“你明知衛兄想問什麼,還吊着他胃口,我看你也是不得好臉,沒臉說罷,可見水霧姑娘還是慧眼如炬,沒被你花言巧語诓騙過去。”

“怎麼說話呢,以前我執拗了,做了混賬事,可俗話說得好,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家小師姐能記我一輩子仇,實話同你們說,無鹽他老人家臨死前說我不配他孫女,我才想給水霧找個好人家,不想讓她不清不楚跟我厮混下去,但人活一世,不能一直瞻前顧後,我同她既然郎情妾意,就别想什麼配不配的,二人齊心才是。”

文奇:“水霧姑娘真原諒你了?”

李刀摸摸鼻子:“咳,雖然沒完全點頭,但她也沒拒絕不是,反正她年紀小,我等上兩年,總能讓她相信我的真心。”

文奇:“嗤,感情你一廂情願。”

李刀摸了摸腰間的劍,想拔,不知道當街刺殺當朝宰相是個什麼罪名。

衛通:“那農娘呢?你在她們身邊這些日子,農娘可有提到雍州?”

李刀笑嘻嘻勾搭他肩:“你想說可有提到你吧。别說做兄弟的不幫襯,我可是拖我家妮子打聽過了,農娘還是想着你的,你不知道,給你寫的那些信,每回她都留下一封,那才是真正想對你說的心裡話,你學學兄弟我,既然有意,就厚點臉,總有一天守得雲開見明月。”

衛通:“我仔細想過了,我以前就是傻,竟然會想着顧及你這個沒臉沒皮的,拒絕農娘這麼好的女孩。”說罷甩開他的手。

文奇指着李刀笑:“就說你一廂情願,還自作多情。”

李刀拔劍:“不忍了。”

衛通忙攔着:“說笑呢,斯文人,君子動口不動手。”

李刀繞着他追殺文奇,“老子粗人一個,動口我赢不了,就占點動手的便宜。”

三人繞着玩,李刀突然想到,便道:“你也别得意,我和衛通不同你,心有所愛,你心如鐵石,人小姑娘一晚上隻盯着你看,你也能看都不不看一眼。你若不喜歡,怎麼不直說,吊着人小姑娘算什麼回事。”意指張蒨,文奇瞬間語頓,“罷,李大俠舌燦如簧,文某甘拜下風。”

三人打鬧着就回到茶樓,李刀搜刮出酒來,還要同二人共飲天明,二人忙求饒,說過兩句閑話就各自回房,李刀嫌棄二人體虛孱弱,自個兒找了屋頂,提着酒壇子對月而飲。

獨自酣歡,醉的快人,在皇宮那點子酒出身汗就沒了,這不過半晌,李刀就大醉過去,視線也含糊了,他靠在瓦上,半醉半醒,忽而聞院子一房門被打開,一小女孩揉着眼睛半夢半醒,午夜寒風滲人,她本不想出來,隻是尿壺滿了,她起夜實在憋不住,摸去如廁,方回院子,突然從天而落一人,抱着酒壇子,滿身酒氣看着她,背着月光,看不清臉,高大雄壯,陰暗危險,她從左手掃到右手,右手袖子空蕩蕩,是斷臂,是他!

小女孩露出比方才乍見生人更驚恐的樣子,轉身就要跑,李刀見狀扔了酒壇子,一手搭在她肩上,拽了回來,他酒醉,動作就失了收斂,小女孩以為遭到襲擊,吓得尖叫起來,李刀一把把她拽起來,架到脖子上。

“小金珠,怎麼每回你見我都這麼怕,我又不吃人,李刀叔叔帶你騎馬。”

李刀在屋頂見到金珠,很是開心,因金珠是衛通的幹女兒,他對她就多幾分待見,又想着同水霧共白首,就難免想到以後兒孫滿堂的場景,他不管不顧突然出現吓到人,他就想着哄哄對方,兒時他最開心就是坐在老爹的肩上騎馬,以己度人,就将金珠抱了起來。

金珠被架到李刀脖子上,雙手緊張抓着對方的頭發,看着對方的後腦勺,少了那雙滲人的眼睛,她突然冷靜下來。

她回想起在雍州時,李刀來找衛通,有時非纏着收她為徒,還送給她小刀小劍小弓之類的,還對她說。

“殺手最忌諱将背後露于人前,所以殺人者最喜歡從背後入手,人的身體很脆弱,後背的緻命點也很多,比如眼旁兩穴,脖子筋脈,連接腦袋和身體的那兩節頸骨。”當時就被衛通狠狠訓斥了一番,李刀大笑,她卻全部記下了。

衛通本想收回李刀給她的那些兇器,她卻很寶貝的護下,衛通以為她也是喜歡李刀這個叔叔,隻是李刀長得兇她才怕,不然怎麼會這麼寶貝他給的東西。

隻有金珠知道,她日日拿着這些兇器,對着地上的樹葉殘果敗花戳刺,就為了有一天能将這利刃刺進李刀的身體,睡覺她也沒卸下這把匕首。

她拔出匕首,對準李刀的脖子,李刀感受到背後涼氣,直覺讓他躲避危險,可瓊漿麻痹了他的動作。

聽到動靜的衛通和文奇推開門,便見金珠騎在李刀脖子上,高舉的小刀就要落下,寒光折射月光落在衛通眼上,他大喊一聲:“金珠住手!”

隻見他臉上的刀光滑過,銳可斷發的刀尖插進李刀的脖子,一聲凄厲呵斥,長鞭破空而來,擊飛了金珠,李刀的身體如蛻皮塌軟下來。

是不知從何出現的水霧,她接住李刀的身體,衛通和文奇沖上來,李刀脖子上的刀已拔出仍死死握在金珠手裡,失去刀堵的傷口噴湧出鮮血,濺射一地,濺射幾人身上。水霧連點幾個大穴,都止不住血,李刀見到她,一手抓住她手腕,力氣大得像要将之手骨折斷,嘴裡斷斷續續,隻一句:“終究是我不配……”

他看向金珠,趴在地上的金珠,嘴角滲出血絲,金珠與之視線對上,她顫抖着挪爬幾步,李刀眼裡不知何情緒,她隻覺寒氣滲人,一瞬間她在想李刀是在疑惑還是怨恨,可很快她反應過來,李刀根本沒看她,因為他眼裡徹底失去光點,這是死人的眼,無論夢裡還是現實,她都見過無數雙。

水霧悲痛欲絕慘叫一聲,抽出劍刺向金珠,衛通下意識大喊:“不要!”

水霧頓住,她死死盯着金珠,眼底布滿血絲,“為什麼。”

刀尖懸在金珠眼前,死亡威脅着她,一股邪氣從心底冒出,她尖叫着,怒吼着,“為什麼!他殺了我全家百口人!我為什麼不能殺他!”

衛通震驚看着她,他想起了,他是在蘇州遇見金珠,那裡離柳城不遠,初遇時,他一眼便知金珠是與家人走散的,皆因她看着就是家裡嬌慣養大的孩子而非從小流浪街頭。

“柳城薛家,你是薛家人。”

金珠掃視他們,眼裡灌滿淚水,她無措大喊着:“我恨他!是他殺了我爹!燒死我全家!我恨你們!”

水霧握劍的手顫抖着,報仇,她是來報仇的,這個仇恨從阿爺那輩延續下來,無止無休。

她劍尖繃直向前,幹脆一劍了斷這恩怨,衛通下意識再喊道:“水霧不要!”可喊完他卻悔了,他有什麼立場阻止,這場禍事是他帶來的,沒有他,就憑金珠,她可能一輩子也沒機會出現在李刀身邊。

金珠下意識閉眼,寒劍再次停下,她看向衛通,眼裡有絲迷茫,她說她恨他們,為何衛通還要幫她說話。

水霧閉上眼睛,眼角滑過淚珠,她再次睜眼,隻餘眼眸深處深潭如淵,“我會等你長大,你最好快點成長,等你成人,天涯海角我都會追殺你。”

金珠愣住,深淵低吟,自此,這把聲音纏繞終身,碧落黃泉,不得善終。

小小的身影狼狽爬起,奪門而出,衛通一步邁出,又頓住了。

水霧回身抱起李刀的屍體要走,文奇道:“水霧姑娘,你要去哪裡。”

水霧沒有回頭,幽幽道:“我無處可去,我唯一的親人沒了,我無處可去。”

今夜,她本該在張府,她與張蒨等人相談甚歡,小酌幾杯,她突然覺得,過年應與親人相伴才是,往年是阿爺,後來是李刀,就算她和李刀鬧矛盾,她也該和他在一起才是。離開雍州後,她見識不少,也總算知道以往是自己不通世事,李刀哄騙她,是存在欺辱她的事實,隻是她的世界除了阿爺就是李刀,她自身不覺這是羞辱,想明白後,她也無謂原諒怒恨,李刀悔悟,也是好事,等過幾年,或是李刀耐不住了,或是她長大了找到良人,或是她和李刀之間平等了,彼此仍在一起,都罷了,終歸他們都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于是她迫切想見到李刀,難得年夜,他們該不醉不歸,誰也想不到,變故在一瞬,她趕來時還未入門,聽聞一聲驚叫,等從屋檐越下,便見金珠刺殺李刀,而她隻來得及摔鞭擊飛金珠,卻來不及制止插進李刀脖子的匕首。

年終這一夜,她徹底失去此間唯一的親人。皆因一場延續二十年的仇恨厮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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