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季君行,衛衡不多時便追上了盧娘子。
盧娘子一路走一路回頭,可是都不見衛衡,她也慌了,邊哭邊走。
衛衡拍了拍盧娘子肩膀。
盧娘子看是衛衡,哭的更兇了,眼淚不要錢一樣流下來。
衛衡無奈:“别哭了。我沒有覺得你不重要的意思。不然我也不會去救你呀!隻是防患于未然,咱們還是要搞清楚錢夫人到底想要什麼。”
盧娘子吭哧道:“要什麼?不過是從前她在鄭家受過薄待,如今鄭家倒了,我落魄在外,她想找個由頭出氣罷了。”
衛衡搖頭:“沒那麼簡單。我之前沒告訴你,你房前屋後,時不時都有人盯梢。”
盧娘子訝異:“盯梢?什麼人盯着我?”
衛衡道:“有的是市井無賴,可能想從你身上讨些便宜。”
盧娘子頓住腳步:“啊?”
衛衡擺手:“我已經教訓過他們了。區區小賊,不足為禍。還有的人就複雜了。有一些是受顧來盯梢的,吓唬吓唬也就不來了。有的瞧身手就不是普通人。能使喚得了這樣的人,背後之人隻怕不簡單。”
盧娘子一雙亮晶晶的小鹿一樣的眼睛看着衛衡:“所以這兩個月你日日都在幫我趕走那些人?”
衛衡點頭,對上這樣沒有算計,沒有探查,清澈的像一汪清泉的眼睛,衛衡既放松又憂慮。
這樣單純善良的女子,一眼見底,讓自己很是安心。
可這樣的純良,對她自己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純良之人,總是更容易被騙,被害,陷入不幸。
衛衡忍不住替她擔憂,若是自己不幫她,她遲早都是砧闆上的肉。
盧娘子心存愧疚,衛衡真的幫了自己太多太多。
可自己做了什麼?隻會無端埋怨他......
思及此,盧娘子誠懇道:“衛相公,方才是我無禮了。”
衛衡不在意道:“沒什麼,你不知道這背後的深淺,想的少些,情有可原。我告訴你也是想你以後多加防範。鄭家可能有什麼秘密,這些人怕是沖着這秘密而來。”
“秘密?”盧娘子一臉肯定:“我在鄭家什麼處境你是知道的,我不知道什麼秘密。”
衛衡明白,盧娘子這樣心情放在表情上的人,最不可能有秘密。
“我信你,可旁人未必信。往後來盯梢的,和錢夫人這樣有意探聽消息的,不會少,你要有個準備。今日不防,讓騙去了。往後可不能再如此。這世上的人,為了利益,不會管别人死活。你不管什麼時候,都記住,保全自己是第一要義。什麼面子裡子銀子,都是身外之物,主動與你聯系的,大概率不是什麼好人。”
盧娘子重重點頭:“我明白了,衛相公。今日也是蘇東家親自來請,我一時緊張,才沒問清楚就跟着去了。往後再不會了。”
衛衡蹙眉:“這蘇東家......明日你帶我去見一見,我倒想看看她是否也牽扯其中。”
第二天一早,盧娘子就帶着衛衡去了如意秀坊。
蘇東家一開門看見衛衡和盧娘子一齊等在門口,就慌了手腳。
她左右看看,做賊一般把他倆拉進繡坊,對着衛衡求饒道:“這位壯士,昨日是我錯了!我......我也是沒辦法,他們逼我的!你們别怨我!”
衛衡一臉冷峻:“我打進門還一個字沒說,蘇東家這是做什麼?”
蘇東家讨饒道:“哎呀,我聽說了,昨天您殺了錢家的馬,打傷了錢府的小少爺,把盧娘子帶走了。”
盧娘子看向衛衡,他為救自己,竟如此不管不顧嗎?
衛衡沒有辯解,順着她的話道:“昨日錢家的事是了了,所以今兒個來找蘇東家你了。為什麼要把她騙去錢家?”
蘇東家顫抖着聲音道:“我也是沒辦法,壯士,那錢夫人不常來我的鋪子,也就那日過來,說想尋個好的挂件送禮。我托盧娘子繡的那四喜圖原是有主家的。可那日我也是鬼迷心竅了,正好那四喜圖沒叫取走,我就給錢夫人看了看,她一眼就相中了!那圖我原本買八十兩,錢夫人主動加價,二百兩買了那件繡品,當時二百兩銀子就放我櫃上了!你說,我......我一個買賣人,如何拒絕?人家可是四品官的夫人,我,我這小本買賣,人家捏死我像捏死隻螞蟻那般簡單!”
“她給的多,所以你就幫她害人?”衛衡沉聲問。
“不不不!”蘇東家慌張地擺着雙手,“我不知道她要害人呀!昨兒個......啊不,是前天,錢夫人的丫鬟綠袖上門,口口聲聲說盧娘子的四喜圖有問題,非要我帶着繡四喜圖的繡娘上門道歉,我是怕得罪錢夫人,昨兒個才打早去請盧娘子的。”
盧娘子質問道:“那錢夫人讓你走,你就那麼走了,也不管我!”
蘇東家拉着盧娘子的胳膊求情:“妹子呀!人家是官,我是民,民不與官鬥啊!人家讓我先走,我能說什麼?我......實在是人微言輕啊!”
“那錢夫人,或是她的丫鬟,之前向你打聽過盧娘子沒有?”衛衡問。
蘇東家搖頭:“沒有!大家夫人,如何會對一個繡娘上心?再說我們這開買賣的,都也不會主動說起我們用的什麼繡娘。昨兒個,我實在是怕得罪錢家,才無奈帶盧娘子去的!”
“你可知盧娘子的來曆?”衛衡又問。
蘇東家點點頭,又搖搖頭:“哎呀!原本是不知的!隻是昨天在錢家,錢夫人瞧着就認識盧娘子,還說着什麼鄭家。我回來才打聽了,鄭知禮将軍死後,鄭家全家入獄,隻一位繼室夫人因着早就和離而脫罪。那位繼室是金陵來的一位繡娘。我這才猜測,盧娘子怕就是那位繡娘吧?盧娘子,我說的可對?”
說着,蘇東家看向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