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衡回去就告訴盧娘子和懷章可以入白馬書院。
盧娘子喜極而泣,拉着懷章囑咐他:“去了書院可要好好學,别白費了你衛叔一番苦心。”
懷章有些不知所措。
衛叔的效率的太高了。
昨天說打聽打聽,今日就定下了。
他有心想問衛叔是托的什麼朋友,可自己一個半大孩子,實在說不出口。
“明日讓你娘帶你去買兩件衣裳,書院統一着裝,可總有休沐的時候,穿的太寒酸不太好。”衛衡交代道。
懷章點點頭。
“你進的是甲字堂,裡面都是富貴人家的孩子。不要透露自己的出身,若有人問起,隻說是金陵盧家子弟。往後不要提起鄭家的事。記住你姓盧,名懷章。”
“衛叔,我明白。”
“白馬書院束脩百兩,每試頭十名的學生免束脩。你娘如今掙錢不易,你若是能考取前十,便給你娘減省了。”
懷章擡起頭,堅定道:“衛叔,我一定好好學!不讓娘太過辛苦!”
盧娘子想到兒子就要離開自己去書院了,心裡又激動又失落。
激動的是懷章前途有盼,若是他能考取功名,自己也不算耽誤了他。
失落的是好不容易有些親近自己的兒子,又不能陪在自己身邊了。
從前錦繡在側,她也不覺得孤獨。
如今錦繡沒了,懷章也要遠離,她不禁有些懼怕。
這個時候,她才恍然。
人活一世,錢财地位都如廢土。
真正重要的,能給自己力量的,就是陪在自己身邊的親人朋友。
過去這一年,固然懷章欺騙,叛逆,立不起來。
可隻要他在自己身邊,盧娘子就有一口氣撐着自己,再難再苦也能堅持。
想到這裡,她不禁淚濕青衫。
盧六不解地看着盧娘子:“你不是想懷章去書院嗎?怎麼還哭的停不下來了!”
盧六盼着懷章去書院。
一則自己能單獨住一屋了。
二則這院裡的人都挺好。
盧娘子從不拿自己當下人看。
衛大哥更是和自己稱兄道弟。
隻有懷章成日端着少爺的款兒。
好像自己還是他鄭家的奴仆。
他盼着懷章趕緊走吧!
自己也好囫囵做個人樣!
盧娘子眼淚越擦越多。
懷章摟着母親:“娘,别哭了。你等兒子考取功名,再把你的诰命給你掙回來。”
盧娘子搖頭:“娘不要诰命!娘就要你好好的!”
葉兒看盧娘子哭了,也來給她擦眼淚,又問懷章:“哥哥你要去哪兒?”
懷章摸摸葉兒的頭:“哥哥要去讀書。”
“不回來了?”葉兒皺着眉。
“回!每旬一回。你乖乖的。”
“嗯......”葉兒懵懂地應着。
到了去書院這一天。
季君行早早派人送來兩匹馬。
懷章背好行囊,跟着衛衡前後上馬。
盧娘子和葉兒小巧站在門口送他。
盧娘子強忍着淚:“章兒,你去了好好讀書,别惹事。”
懷章點頭:“我知道了,娘你回去吧。”
話音剛落,衛衡已經打馬向前走了。
懷章也趕忙跟上。
曹嫂子看懷章背了那麼大個書箱,好奇道:“妹子,懷章這是去哪兒啊?”
盧娘子長出一口氣道:“去書院。孩子一心讀書,給他尋了個書院。”
“哦!哎呀,還是你們!我們這哪有讓孩子讀書的?早早就跟着做活去了。也好,懷章有這出息,你也有盼!”曹嫂子一臉欣慰。
懷章跟着衛衡一起往城外走。
衛衡一路交代他:“去了書院,千萬不能提你的出身。”
“同窗若是有那品性好的,也可結交。隻是與人交往謙虛些,收起從前的少爺脾氣。”
“時時記着你是去幹什麼的。别跟着人一同胡鬧。”
“施山長是我從前的好友,若有人太過為難你,可求得他相助。隻是自己掂量好了,也不可日日尋他。尋常口角,自己解決。”
“你也不小了,要學着怎麼與人相處。不可太過自傲,倒也不必謙卑。凡事該忍則忍,該讓則讓。”
“我省的了,衛叔。”懷章一一應着。
沉吟再沉吟,懷章還是捏了捏拳頭道:“衛叔,我娘就托你多照應了。”
懷章是沒什麼見識,可他不傻。
衛叔如此幫他,不是沒有緣故。
他也想過與衛衡劃清界限,不沾他的好處就不會欠他的。
可打衛衡從河裡救起自己,這恩情就還不完了。
按本心,他是想娘為爹守一輩子的。
可那樣對娘不公平。
娘還年輕,怎麼就不能再嫁?
若是再嫁,衛叔是最好的選擇。
這倒不是因為衛衡救了他或是衛衡幫他尋書院的緣故。
實在是懷章也看出了衛衡待盧娘子的不同。
懷章希望娘過好日子。
最好這好日子是自己帶給娘的。
可自己太小了,長得太慢了。
等自己能撐起這個家了,娘隻怕已經老了。
如果衛衡能帶給娘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