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玉娘一臉冰霜。
她忍不住攥緊拳頭。
這個盧娘子有什麼了不起!
幾次拒絕自己的好意!
她以為她一個小小繡娘能養好嚴家的血脈嗎?
真是不自量力!
衛衡這個被美色蒙蔽的混賬!
偏偏娶了這麼個油鹽不進,分不清好賴的蠢物!
許玉娘一口氣堵在胸口,緊緊抿着嘴,再說不出一個字。
葉兒雖然埋頭不看許玉娘,可耳朵瞧瞧豎着聽她們說話。
聽見那句“把葉兒交給我”,她小小一團抽噎起來:“娘!哇......”
“娘我不走!”
盧娘子抱着葉兒,輕輕拍着後背哄:“不走!葉兒跟着爹娘,哪兒也不去!不怕!不怕!嬸娘胡說的!”
邊哄葉兒,盧娘子邊擡眼對許玉娘道:“我們自己的孩子自己養,夫人沒事就回去吧!孩子哭的厲害,我就不送夫人了!”
許玉娘扯着笑賠了半日小心還受如此折辱,再不願停留片刻,怒而起身走了。
院子裡的春梅還在跟竈台搏鬥。
這竈膛裡的火怎麼也引不燃!
許玉娘氣急敗壞指桑罵槐:“蠢笨東西!不識眼色!還不快走!”
春梅看夫人生這麼大氣,趕忙跟上。
心裡暗罵:這地方真是不該來!
衛衡回來就看小巧臉色不好。
葉兒黏着盧娘子不下來。
盧娘子腰疼胳膊疼,沉着臉。
“這是怎麼了?”衛衡奇怪。
盧娘子想哄着葉兒讓她爹抱一抱,低頭一看,葉兒已經睡着了。
她小心把她放在榻上,給肚子上搭了個薄被才跟衛衡說話。
“你嫂子來過了。”
衛衡詫異:“她來做什麼?”
“喏,”盧娘子下巴一點,“給葉兒個見面禮。說是來賀你新婚。”
衛衡聽到新婚兩個字還是不經意笑了。
看着桌上的金镯,他痛快道:“明日我還回去。”
盧娘子就知道衛衡不是眼皮子淺的,金玉雖好,可不是自己的,拿着不舒服。
她憂心道:“我聽她意思,想把葉兒帶走。”
衛衡心下了然,給盧娘子講了嚴雲甯夫婦求子不順的事。
盧娘子更緊張了:“明要不成不會來搶吧?”
衛衡搖頭:“他們也就是摸不準你的脾性,來試一試。你既然已經拒絕,他們斷不敢再上門。今兒個,怕也是瞅着我不在才敢來!”
盧娘子不明白了:“他們想要孩子,怎麼不從宗族裡過繼一個?偏偏看上咱們葉兒?”
衛衡嗤笑:“嚴家從上到下,沒一個好東西!宗族裡哪有成器的?不過都等着他嚴雲甯老了,吃他的絕戶!”
盧娘子因着衛衡對嚴雲甯沒有一點好印象。
可該說不說,這人沒因為無子而三妻四妾,倒也對得起許玉娘。
兩個月後的一天晚上。
一個臉生的後生敲響了盧家的門。
冬日的晚上,氣溫急劇下降。
他一身布衣,瑟縮地站在門口,瞧着十四五歲的樣子。
衛衡還未開口,臉上的疤就把這後生吓了一跳。
衛衡的臉已經好了很多了。
傷口結痂掉落,隻是新長的肉顔色不一樣,乍一看仿佛兩張臉。
“啊!好漢饒命!”
小巧隔着衛衡看這人如此膽小,哈哈一笑:“你是誰?這麼晚來做什麼?”
那人哆哆嗦嗦道:“我是朱子傑,我爹娘讓我來找盧家姐姐。”
盧娘子猶豫地看着朱子傑:“你認識我?”
朱子傑一聽知道這婦人就是盧家姐姐,趕忙道:“盧姐姐,我哥朱子豪前些日子來叨擾過!我是他弟弟!”
“我怎麼不記得......”盧娘子沒想起來。
“哦!我生的晚!我娘懷我的時候,你都嫁來京城了。我和我哥是一母同胞!”
既然是朱家人,自然要熱情招待。
小巧領命去買了熟肉與酒回來給朱子傑接風。
他一個半大的孩子,衛衡隻溫了杯黃酒與他暖身。
朱子傑坐在屋裡,喝了酒驅寒,便說明來意:“我早想來京中見見世面,正趕上盧家兄弟送東西,就一道同行了。”
盧娘子聞言激動道:“我哥哥來了?大哥還是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