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對小巧道:“給叔盛一碗湯餅,我也餓了。”
小巧和葉兒跑着出去了。
盧娘子問他:“可給孩子想好名字了?”
衛衡坐到盧娘子身邊,用手指擦了擦她臉上未幹的淚痕:“怎麼哭了?”
盧娘子垂眸:“想起懷章和錦繡小時候......”
衛衡明白盧娘子是又想錦繡了,抓着她的手道:“孩子們的名字我還沒想好,咱們的女兒......不如就叫錦繡?”
盧娘子心裡明白,衛衡是想她把對錦繡的思念寄托在新生的女兒身上,從而忘卻痛苦。
可盧娘子不願意。
她搖搖頭:“錦繡是錦繡,咱們的女兒該有個她自己的名字。”
她愛錦繡,任何人都代替不了錦繡。
她也愛新生的孩子,舍不得她做錦繡的替身。
衛衡聽盧娘子的:“那我給他們想想名字。咱們的兒子,我倒不指望他有多大的出息,隻盼着他做個端方之人,見賢思齊,他就叫思齊吧?”
盧娘子點點頭:“好,好名字。”
衛衡又道:“至于女兒......這世上的女子皆以覓得良婿為畢生所求,我倒覺得,女子一生,不該耽在男子身上,也應讀書明理,憑自己的本事立于世間。這孩子不如就叫思立?”
這名字聽這就不像女子名。
可盧娘子與衛衡有着一樣的期待。
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不畏艱難,練就一身本事,憑自己傲立天地間。
她回握衛衡的手:“這個名字很好!”
衛衡對子女本沒有太多期待。
之前葉兒出生的時候,自己還是金家的贅婿,起名字都是金家父母的事,他對于孩子叫什麼也并不關心。
以至于被金家趕出來之後,他花了很久才接受自己作為父親的責任。
如今他和盧娘子一起為他們的孩子起名,反倒讓他對這兩個孩子多了一分牽挂。
這世上,到底是多了兩個和自己最親近的人。
晚些時候,嚴雲甯和許玉娘攜手登門。
盧家地方小,衛衡讓嚴雲甯在院中石凳坐下,難得地給他沏了杯茶。
嚴雲甯看這個弟弟如此和顔悅色,心中高興,拉着他說起朝中局勢。
“沒了齊王使絆子,太子如今終于好過些了。”
衛衡陰陽怪氣:“嚴大人如今竟站太子了嗎?”
一句話讓嚴雲甯尴尬非常:“這......我人微言輕......也說不上是站誰,不過是随口說起來......”
看衛衡不接茬,嚴雲甯又道:“隻是你除了揭發齊王,再不見什麼功績,可是......可是耽于家宅?咱們為官還是要盡心盡力呀!”
衛衡發笑:“我如何做事就不勞嚴大人指點了。”
嚴雲甯老臉一紅,是了,自己沒出息,也擺不起大哥的款兒來......
他說一句衛衡頂一句,眼下再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好沉默着喝茶。
衛衡不知道嚴雲甯上門想做什麼,看他不說,也沉默着,等他開口。
另一邊許玉娘大包小包給盧娘子準備了許多進補的食材。
一樣一樣給盧娘子交待了,又讓兩個奶娘把孩子抱來。
她抱抱思齊又抱抱思立,隻覺得兩個孩子一般可愛,一般機靈,一般讓人喜歡。
盧娘子感激許玉娘在自己生産時出手相幫,因而存着想和她友好相處的心,笑吟吟看着許玉娘。
許玉娘知道剛生産的婦人需要休息,隻說了一會兒話就出來了。
嚴雲甯幾杯茶進肚,早就坐不住了,看許玉娘出來,如蒙大赦:“你和二弟說話,我去去就來。”
許玉娘看自家夫君的表情就知道他什麼也沒說,心裡歎口氣,還是坐到衛衡對面。
“二弟,我從前不信命,隻覺得事在人為,如今事實擺在眼前,我也不得不信了。你生來就比你大哥命好!”
衛衡不知她是哪裡生出來的感慨,輕笑道:“大嫂,我也不信命。若真有天命,怎麼未見因果報應?”
許玉娘一滞,還是開口道:“你大哥平生就兩個心願,一是保住嚴家百年基業,二是給嚴家綿延子嗣,這第一個,勉強算是達成了,這第二個......唉,說起來是愧對列祖列宗了。幸兒還有你!”
衛衡覺得許玉娘這話音兒不對,打斷道:“我這兩個孩子姓衛不姓嚴!”
許玉娘早知衛衡會這麼說,歎氣道:“我知道!可是阿澤!爹和你哥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可娘多疼愛你你是知道的!你忍心我們百年之後,無人供奉祭奠娘嗎?娘是嚴家的媳婦,嚴家無人繼承,娘會作何感想?”
衛衡冷臉:“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能養!你們想要子嗣,從族裡過繼一個便是,何苦日日盯着我這裡!”
“那不一樣!”許玉娘皺眉,“旁支都是什麼樣你也是知道的!這幾年......比之過去......更是堕落!把家産留個那群人,隻怕不等我和你大哥咽氣,嚴家就倒了!阿澤,我們今日上門,不求你能給我們個孩子,隻求你讓思齊兼祧兩房,姓嚴姓衛我們不在意,我們隻要有個孩子能讓我們放心把嚴家交給他!”
盧娘子說了一會兒話,确實困了,可耳聽着院中的話,她再無睡意!
怪不得許玉娘這麼上趕着來幫自己!
原來是來搶自己的孩子的!
她心裡覺得衛衡不會同意,可又怕衛衡真的同意了,驚懼之下,她趿了鞋要出去。
可人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衛衡的聲音:“大嫂,孩子我還是不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