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的花銷都是衛衡這兒來的。
盧娘子越想越舍不得雇這兩個奶娘。
一說起花費,她立刻想到這一茬。
趁着今日兩位奶娘歸家半天,她正好和衛衡商量。
衛衡一愣:“為何?”
盧娘子歎氣:“咱們院子本就小,人多轉不開。而且兩個奶娘每月的工錢也不少,是一筆開銷。我想是能省則省。”
衛衡點點頭:“院子是有些小。兩個孩子沒斷奶吧?”
盧娘子搖頭:“還沒有。”
“那就等斷了奶以後吧。”
衛衡拍闆定論。
他知道盧娘子想省錢。
可錢不是這麼個省法。
若是為了省幾個錢讓盧娘子累着了,反倒得不償失。
他看盧娘子不解,解釋道:“懷章這胳膊還得人照顧,若是沒了奶娘,你和小巧兩個人照顧兩個小的,加上葉兒懷章,忙不過來。而且兩個孩子還沒斷奶,等大些斷奶了,再想其他吧。”
懷章心裡不是滋味。
隔壁曹嫂子的兒子,還沒他大呢,就出去送水掙錢了。
雖說不多,可對家裡也是一份助力。
自己今年十七了,還沒憑自己給家裡掙些什麼,反倒要靠爹娘養着。
思及此,他更認定了,趁着今年鄉試明年會試,一定要得個功名!
半月後,童試放榜。
懷章不願去和人擠着看成績,隻交待盧六下午去給自己看一眼。
可沒等下午,就有人登門。
“在下是盧兄好友,南陽沈氏廷文。”
聽着院兒裡的聲音,懷章忙趿了鞋出去:“沈兄!”
沈廷文看懷章出來,高興道:“盧兄!傷可大好了?”
懷章笑道:“大好大好!”
又微微擡了擡右臂:“隻剩這隻胳膊,還需兩月才能恢複。”
沈廷文笑道:“聽聞盧兄雙手皆可運筆,盧兄真是深藏不露啊!”
懷章謙虛一笑:“不過兒時無事可做,打發時間罷了。”
懷章小時候,夫子留的課業總能早早完成,可祖母不放他出去,閑來無事,他就用右手寫一遍課業,再用左手寫一遍。
剛開始左右手差距極大,後來慢慢的,夫子們都分不清他是不同的手寫的了。
沈廷文笑道:“我今日登門,可是來送喜的!盧兄大喜!”
懷章驚訝:“沈兄看過榜了?”
沈廷文點頭:“不錯!我閑着無事,去轉了轉,盧兄可是童試第一啊!”
懷章心中溫暖。
三月後是鄉試。
沈廷文也要參加。
這麼要緊的時候,他不在書院溫習,大老遠去看什麼童試放榜?
不過是特意替自己跑了一趟!
感受到關心,懷章深深點頭:“多謝沈兄!”
沈廷文“欸”了一聲:“如此看來,盧兄可是我的勁敵啊!嗯,今兒個沒白跑一趟!我欲摘得頭名,正好來刺探一番,盧兄可在苦讀?”
懷章笑着引沈廷文進屋:“沈兄說的極是!我正做一片策論,沈兄正可為我參謀。”
沈廷文大笑:“好啊!我正好見識見識盧兄的書法!”
二人相攜進屋。
葉兒看他們進屋了,問小巧:“小巧姐姐,那人是哥哥的好友?”
小巧早受不了他們酸文假醋了,邊刷鍋邊道:“嗯!跟你哥一樣,也是個傻書生。”
“那他可喜歡手帕?”
葉兒早不滿足于繡簡單的荷包了。
她現在已經可以在手帕上繡喜鵲登枝和金菊盛放了。
小巧胡亂應和:“喜歡吧?看着挺有錢的公子哥!你可以把你剛繡好那個賣給他!”
葉兒就是這麼想的,得了小巧的同意,她登登跑進西屋。
懷章看葉兒進來,頭苦道:“葉兒,哥哥有事,你先去院子裡玩兒。”
葉兒不理懷章,直奔沈廷問:“哥哥貴姓?”
沈廷文看一個小娃娃進來笑道:“免貴姓沈。”
“沈哥哥,”葉兒甜甜道:“你看我這個手帕好看嗎?”
說着把手帕展示給沈廷文。
沈廷文笑道:“好看,這帕子繡的精細,挺貴吧?”
沈廷文心中訝異。
盧兄家看着不太富足,倒願意給孩子買這麼貴的帕子!
不過也不一定,興許是小孩子拿大人的東西玩兒。
葉兒笑彎了眼睛:“不貴,你是哥哥的好友,四十文賣你!”
“四十問?”沈廷文沒聽懂。
可他直覺這樣的帕子少說也得賣個五兩銀子!
懷章歎氣,解釋道:“這是我妹妹自己繡的。”
沈廷文驚訝:“你這麼小就會刺繡了!”
懷章笑道:“之前我贈你們的荷包也都是她繡的。不要都不行!”
沈廷文抱拳:“盧兄家中藏龍卧虎啊!”
說着從腰間取出一兩銀子,對葉兒道:“你這帕子哥哥買了!四十文太少了,配不上你的手藝,怎麼也得五兩銀子!可我今日出門沒帶那麼多銀子,先給你一兩,剩下的先欠着可好?”
葉兒心滿意足地拿過銀子:“不用啦!賣一兩也很多啦!”
說着把帕子塞進沈廷文手裡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