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的一個雨夜。
盧娘子和衛衡正睡熟了的時候。
窗戶被敲響。
衛衡聽見聲音披衣去開門。
盧娘子趁這個功夫也把外衫穿好。
不一會兒,衛衡将人領進來。
那人帶着鬥笠身穿蓑衣。
在門口把蓑衣除了,鬥笠摘下。
衛衡點起油燈看清來人,驚訝道:“先生!”
盧娘子仔細看過去,一個六十許的老人,瘦骨嶙峋的臉上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阿澤,幾十年不見了,你長成大人了。”
衛衡大步過去攙扶着老人:“先生,你還活着!”
老人跟着衛衡坐到榻上:“心有牽挂,豈敢言死?我該謝你找到了那孩子,替我了了一樁心願啊!”
衛衡愧疚道:“徐二不曾告訴我你還活着!我不确定徐二背後是什麼人,那孩子提出非首腦不見,這也正合了我的心意,因而我遲遲沒有見她!若早知是先生,我自當一力勸她,免了先生舟車勞頓啊!”
老人呵呵一笑:“你有此警覺是好事。那孩子能有這見識,也是不易。二十多年了,我也該來一趟京城了。”
說着看了盧娘子一眼。
衛衡這才想起來,介紹道:“這是我的娘子。”
又對盧娘子道:“這是我的授業恩師,楊先生。”
盧娘子福了福身:“見過楊先生。”
楊先生擺手道:“诶,我不過是替我爹去教了幾日書,算不得數。”
衛衡對盧娘子解釋道:“楊先生是楊太傅的兒子,學問也是一等一的好。”
盧娘子心裡明白了,這楊太傅,說的是廢太子李衡的太傅。
衛衡說着又激動道:“先生,施遠江和季君行正在京中,我這就去叫他們來見你!”
楊先生撚須笑道:“确實多年不見他們了。也好,我在此處等他們。”
盧娘子看衛衡火急火燎出去了,想到楊先生冒雨而來,便出了院子裡去,先叫了懷章起來陪楊先生坐一坐,又去竈台前生火燒水。
衛衡帶着季君行和施遠江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寅時初了。
懷章正陪着楊先生喝茶談詩。
季君行率先進屋:“先生!”
楊先生頓了頓才認出季君行:“季二?你都長這麼大了!”
施遠江緊随其後:“先生!你還活着!”
楊先生看到施遠江極為高興:“施三郎!聽說你如今是白馬書院的山長?不錯不錯!有建樹!”
季君行和施遠江給楊先生磕了個頭。
楊先生笑眯眯的受了,讓兩人坐下說話。
懷章看幾位伯父來了,起身告辭。
楊先生忍不住開口贊歎:“阿澤,你這個兒子不錯!”
季君行笑道:“先生,他可是剛中了榜眼!”
施遠江驕傲道:“懷章是我的學生。”
衛衡看他二人替自己說了,便笑笑不說話。
楊先生還是撚着胡須:“好好好!你們都走了正道!膝下的孩子又如此優秀!老夫老懷大慰呀!”
季君行問出心中疑問:“先生,你既然活着,這麼多年,怎麼不和我們聯系?”
楊先生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呵呵,我自是有我要做的事。我也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還能回到這裡!”
施遠江道:“先生,你既然回來了,就去我那白馬書院吧!我那裡山清水秀,你閑來可以指點指點後輩。”
季君行白了施遠江一眼:“你怎麼那麼好意思?先生這麼大歲數了,去你那書院當夫子?”
抱怨了施遠江,季君行對楊先生道:“先生,去我家!衛衡這院子太小了,住不下,我那兒地方大!”
楊先生飲了口茶:“行啦!見過了,就回去吧,我哪兒也不去,過幾日就走了。别告訴任何人我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