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皇後眼中冷光一閃:“莫非我們的人讓他抓住了把柄?”
“娘娘多慮了。”女官忙否認,道出了實情:“此事說大不大,隻是頗為奇怪。有天深夜,我們的人看見晉王妃身邊的初桃帶着幾本書,偷偷出府去了書肆。”
聽說不是朝政上的争端而是祝回雪的事,關皇後心頭一松,旋即則覺察出一絲不正常的意味——祝氏喜好詩書,這一點人人皆知,若是尋常買書,白日光明正大去也沒人置喙,何必鬼鬼祟祟?
“她去做什麼?”
“暫時不知,初桃走後,我們的人進去看過,但那書肆掌櫃的嘴極嚴,應該是已經被事先交代過了。”
這就有意思了。民間書肆遍地都是,聽起來平平無奇,但如果利用得宜也能發揮出極大的作用,比如傳播謠言、控制輿情。祝氏身邊的侍女為掩人耳目低調行事,指不定就是受了虞靜延的指使,打着這方面的主意。
“讓他們繼續打探,有什麼動靜立刻報回來。”
女官應道:“是。”
在前朝,虞靜延素來以“公正磊落”得人心,他一貫裝得好,如果這次當真想利用書鋪造勢,八成是因為南江使團将至的事。虞靜央的去留未知,他是她親兄長,可不就坐不住了嗎?
可惜,如今被他們提前發現了蛛絲馬迹。既然有人那麼焦急,他們便順水推舟,必要之時先下手為強。
關皇後心頭浮上興味,徐徐道:“南江使團就快到了,讓人好生盯着虞靜央的一舉一動,莫要在這節骨眼上再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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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豫陽長公主身體強健,而今許是年歲漸長,一場風寒斷斷續續快兩月才好,好在病愈後精神如常,又能回歸朝堂重掌政事了。今日正逢休沐,虞靜央侍過藥,陪着長公主說話。
“你兄嫂吵架,繼淮在戰場上,你倒是一個都不擔憂,整日窩在我這兒躲懶。”長公主道。
虞靜央彎了彎眼,繼續為她捶肩:“其他事什麼時候都能做,侍奉姑母卻耽擱不得。”
“油嘴滑舌。”
長公主乜她一眼,實際上心裡也明白。南江人一日比一日近,頂多再有半月就要到來,若最後阿綏必須跟着南江人走,留給她們姑侄的時間就沒有幾日了。
也正是因此,她才必須要盡快回到朝廷,重新掌權。
長公主面色有些凝重,虞靜央看得出來她心中所想,若無其事笑道:“哥哥和嫂嫂感情好,這次應該也隻是小摩擦,姑母放心,改日我去勸勸。”
兩人說着話,侍女進來通報:“蘇博士來為殿下送奏疏。”
身為皇家内部地位舉足輕重的人,長公主手上捏着宗政大權,與掌管儀禮祭祀的太常寺常有事務重合,蘇昀則是太常座下的得力副手。
長公主應後,很快蘇昀就進來了,身後跟着小厮捧着兩疊奏疏,他向長公主和虞靜央一一行過禮,放下要送的東西,同長公主寒暄幾句後便告辭了。
天色不早,在蘇昀走後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虞靜央也出了長公主府的大門,正要上馬車時,身後卻有人叫住了她:“三殿下。”
聽見聲音,虞靜央先愣了一下,回頭發現果然是蘇昀。原來他沒有走,一直在府外等着。
這裡人多眼雜,虞靜央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附近一處巷子裡。等到四下無人,她停下腳步,疑惑道:“你有事對我說,方才為何不直接告訴我?難為你在外面等這麼久。”
蘇昀搖頭,溫聲道:“你來探望長公主,我豈能貿然打擾。外面和風習習,稍站一會兒也令人神清氣爽。”
他沒把這點小麻煩放在心上,虞靜央也隻有回以笑意,故意說:“蘇博士行事周到,我是挑不出錯處。”
“殿下謬贊。”聽出她話中的調侃之意,蘇昀無奈地笑了笑。
兩人閑談幾句後,蘇昀說起正題,臉色也凝重許多:“今日我特地等你,是覺得必須來給你報個信。南江使團沿大齊官道一路北上,已經進入中原,據探子來報,郁滄授意手下臣子沿路宣揚南江儲妃——你的美名,試圖左右民間傳聞風向,讓人認為你與他情意美滿……兵馬未到,輿論先行,這種行為,是在變相向大齊朝廷施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