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銘歎了口氣,神情十分微妙。
好在應青蕪還窩在他的懷裡,沒有注意他的表情。
“輕卿方才可是做噩夢了?”洛輕銘拍了拍她的背算是安慰。
應青蕪沒有回應,她心裡思緒萬千,想着會不會是洛輕銘知道她并不是侍郎之女這件事,現在隻是試探她。
“輕卿?吓壞了?”洛輕銘語氣十分輕緩,聽上去有點哄小孩的意思。
“回陛下,不是夢靥,是真正發生的事情。”應青蕪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
“怎麼回事?”洛輕銘放開應青蕪示意她慢慢說。
“我騙了陛下,我并不是什麼自小養在府中的千金,而是在十二歲那年,被侍郎撿回去的。”應青蕪慢悠悠的說着。
洛輕銘沒有催促也沒有打斷她,而是耐心的聽她講。
他心裡明白的很,應青蕪是編了個瞎話騙他。
洛輕銘早就知道應青蕪不是什麼侍郎的千金,而是他們家的丫鬟,是為了小姐頂包來選秀的草包二小姐。
他不點破是因為這個身份遲早會派上用場。
“我娘出身不好,還未生下我就被夫人逐出府,生下我之後生活更是貧苦,我這毛病就是那會子留下的。”應青蕪說着不好意思的垂下頭。
她說的毛病,指的就是剛才驚醒打了洛輕銘的條件反射。
“是在我睡着的時候,他們往我身上澆了熱茶,從那以後......”應青蕪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直接沒了聲音。
“從那以後......”她還沒說完,便被洛輕銘打斷。
這是他第一次打斷應青蕪的話。
應青蕪顫抖着手,垂着頭不敢看洛輕銘,連問一句都沒有勇氣。
他是天子,自己是什麼?卑賤下人的孩子,骨子裡流的是卑賤肮髒的血液,哪裡有什麼資格問。
就連坦白,也要編個謊話騙他,她真的害怕洛輕銘嫌棄她。
“輕卿,你看看朕。”洛輕銘喚應青蕪,讓她擡頭看看自己。
應青蕪不敢,她怕看到洛輕銘厭惡的眼神,怕他說鳳尾簪不給她了,他不想喜歡她了。
“輕卿,擡頭!”洛輕銘這次聲音高了些。
應青蕪奴性使然,擡起了頭就對上洛輕銘那雙眼睛。
那雙寫滿了擔憂以及疼惜的雙眼。
她的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洛輕銘捧着她的臉,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安慰道:“都過去了,以後有朕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應青蕪控制不住的抽噎着,洛輕銘沒有絲毫不悅的哄着她。
過了半刻鐘,應青蕪好些了,呼吸也順暢了許多。
洛輕銘的面色才逐漸好轉,嘴角微微上揚:“輕卿好些了?”
應青蕪點了點頭,洛輕銘又笑了。
“陛下會不會嫌棄我?”應青蕪小聲地問了一句。
“怎麼會呢!哭鼻子的輕卿很可愛。”洛輕銘說着,伸手刮了一下應青蕪的鼻尖,笑得更為開懷。
“那鳳尾簪......”應青蕪追問。
“留給輕卿的東西自然是要給輕卿的,輕卿想要什麼朕都滿足你。”洛輕銘面上答應,心裡卻開始厭惡這個貪慕虛榮的應青蕪。
棋子就應該當個棋子,這麼貪心,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命。洛輕銘心有不滿,可他明白現在還不是時候。
應青蕪想要鳳尾簪不僅僅是貪圖權勢,她更想光明正大的跟洛輕銘站在一起,不是以貴人的身份。
“陛下慣會說笑。”應青蕪面色一紅,心裡十分歡喜。
“這是......輕卿寫的?”洛輕銘不想多費口舌,索性轉移話題。
他裝作剛剛發現桌上的古籍,拿起古籍旁邊的手冊。
應青蕪羞愧的點了點頭。
“是先生說将不懂的摘抄下來去問他。”應青蕪還在為自己辯解。
洛輕銘隻覺得應青蕪粗俗,現在還想拉扁承德下水。
“這古籍朕通曉一二,朕來教輕卿。”洛輕銘實在是看不清應青蕪的字。幹脆直接拿起古籍一一講解。
應青蕪更覺得自己跟洛輕銘是雲泥之别,在他面前更是擡不起頭。
洛輕銘講完首頁,發現應青蕪興緻缺缺,而自己本身也不想把精力花在這件事情上,見狀直接合上書頁。
這一舉動讓應青蕪不解,還以為是自己怠慢了他。
“朕教你寫字。”洛輕銘示意應青蕪坐下,自己環在她的身後,右手覆蓋在應青蕪執筆的手上,一筆一劃地在紙上寫起了字。
不像教書育人的先生,反倒像個指揮兵馬的将軍。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白紙上寫着輕卿二字,洛輕銘時不時的說了句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