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柳瑩離去的身影,陳蘇葉心裡五味雜陳,十分難受。
這樣也不錯,各憑本事活着總比被人暗算強。她在心裡安慰自己。
柳瑩回了雅青閣,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尤其是陳蘇葉剛才的動作,和之前完全不同。想歸想,更多的還是擔心陳蘇葉的安慰。
她沒有學過武功,完全是靠自身條件行動,雖然覺得陳蘇葉過分警惕,但并沒有過分懷疑。
隻想着找機會和洛輕銘提些要求,比如加強新葉居的守衛,或者是多給她送些佳肴。
折騰了幾個時辰,柳瑩實在是有些疲憊,沾到床邊就睡着了。
與柳瑩做對比的是賢妃,熄燭幾個時辰,隻有她内卧的燭火還亮着,雖有侍衛偶爾走動,可賢妃娘娘的内卧,誰敢上去提醒?
侍衛是危險營生不假,但誰都不願意為了這種小事丢了命。
“娘娘,您睡了嗎?”最後是桃香在門外輕聲問了一句。
燭火微動,屋内卻無回應,桃香又問了一遍。
還是無人應答。
桃香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賢妃看見她先是一愣,緊接着走到桌前将燈燃了起來,然後仔細欣賞着桌上床上放着的絲羅錦布。
看清屋子裡的擺設後,桃香吓了一跳。
“瞧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大驚小怪。”賢妃瞥了桃香一眼,自顧自的拿起布料欣賞。
“娘娘這是......”這屋子各處都擺着布料,有些是用剩下的,有些是之前賞賜的,許久未拿出來有些蒙塵。
從刺繡圖樣再到織金圖紋,她拿起來的不是布匹,而是和洛輕銘的回憶。
見自家主子出神的模樣,桃香自知失言,萬分後悔的想着剛才問什麼會問這麼失禮的問題。
許是今兒個柳貴嫔穿了粉紫色,讓娘娘暗自傷心了。
“娘娘,這大晚上的傷神,不如咱們先歇着,明兒再看吧!”桃香一邊勸慰一邊準備收起這些布匹。
“不許動!”賢妃看桃香要将這些收起來,趕緊出言阻止。
陛下的賞賜怎麼能由旁人處置去留?
“你看這塊,這是本宮剛入宮沒幾個月,陛下賞的。”賢妃說着,将桌上那塊繡了花的一尺方布拿在手裡。
與其說是布,不如說是一方帕子更為貼切。
“奴婢記得,當時娘娘最喜歡這個紋樣,陛下賞了幾匹,給娘娘做了好幾身衣裳呢!”桃香說這話時也有些懷念,畢竟那會子她跟着雞犬升天,賺了好些銀子。
“陛下是真心疼娘娘,這麼些年,有上好的紫色料子,一定是賞給咱們,這宮裡就隻有娘娘可以穿紫色。”桃香見賢妃提到這事,趕忙說些好聽的安撫自家主子。
賢妃點了點頭,難得贊同桃香說的話,随後像是想起什麼,神情變得落寞起來。
“可他從那時候起,再也沒和本宮一同穿紫衣了。”似乎是為了安慰自己,賢妃輕輕的笑了一聲。
在這寂靜的夜晚,她這一聲笑顯得格外突兀。
桃香緊張的呼吸比平時緩了許多,屋子裡更加安靜。
“其實本宮一點也不喜歡紫色,那時候年紀小,隻是為了離他近一點罷了。”賢妃說這話時,帶着一絲委屈,像是想通過桃香的回答确認些什麼似的,她盯着桃香,想從她眼裡看到答案。
“陛下會看到您的付出,一定會的。”桃香十分誠懇的回答,但顯然這并不是賢妃想要的答案。
隻見賢妃抓起旁邊的織金錦布,拿着剪刀狠狠的劃了下去,将那匹布一分為二。
“娘娘,您這是做什麼呀!您當心些别傷了自己。”桃香哪裡知道賢妃藏了把剪刀,還将陛下賞賜的布剪成兩塊。
“瞧瞧,這匹布多像本宮的下場,無力反抗隻能任由她們撕碎,柳瑩這個下作的東西,今兒敢穿紫色的衣裳,明兒就能坐本宮的位子了!”賢妃悲憤交加,此時此刻隻能對着布匹出氣。
她憑什麼受這種委屈?柳瑩憑什麼讓她受這種委屈?賢妃本來還有些難過,一想到柳瑩整個人怒火中燒,恨不得活活掐死她。
“氣大傷身啊娘娘,犯不上為這種小人生氣。”桃香又是注意着賢妃的剪刀又是勸慰她将剪刀放下,可以說十分焦急。
一方面是怕賢妃受傷,另一方面是怕賢妃傷了她。
無論是那個結果她都不想接受。
沒想到賢妃看到她緊張兮兮的模樣卻突然笑了。
笑過之後又是一臉惆怅:“若是陛下有你這般緊張本宮便好了,哪怕是一半緊張,本宮也知足的。”
桃香在心裡歎了一聲,若是自家娘娘沒進宮就好了。
“桃香,本宮想回家。”賢妃将剪刀放在桌上,再沒看一眼這些布匹。
“娘娘......”桃香眼眶微紅,她何嘗不是呢?整整幾年自家娘娘都沒開心的笑過,從前的娘娘會笑着和她開玩笑,不似現在這般,成了别人口中小肚雞腸心狠手辣的娘娘。
桃香為她溫了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