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陛下。”扁承德戴着面簾看不太清楚,行禮之後趕忙拿出幹淨的面簾給洛輕銘戴好。
有了面簾的遮擋,氣味不似之前那般濃烈,呼吸稍微順暢了些,洛輕銘才放下掩鼻的手臂。
扁承德及時開了門,給洛輕銘讓路,二人移步至院内。
“準備如何?”洛輕銘往前踱了幾步,瞥了一眼屋内的陳設問道。
前些日子還未準備,這些東西怕是近日才添的,他雖是一副雲淡風輕之态,但實際上還是十分看重此事的結果。
“臣不敢保證成功,畢竟換皮之法兇險萬分,九死一生。”扁承德當然明白洛輕銘問的是什麼,他又不好說太多,隻得僵持着。
“先想法子吊住她的命,其他的事情,暫時無需費神。”洛輕銘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語畢,将折扇收起。
此時此刻應青蕪決不能死,不論如何都要留着命,哪怕是廢棋也得死得其所,為他鋪路。
明明樹靜風止,扁承德卻覺得冷風陣陣,讓他脊背發涼。
若說洛輕銘殺伐果斷心狠手辣,倒也不是,作為帝王他勵精圖治幾經變法,令百姓不愁溫飽,國内一片祥和之象。
可若說這君王忠肝義膽,重情重義,确實不沾邊,瞧他對枕邊人都是機關算盡,生怕是顆廢棋。
扁承德歎了口氣,眼下與虎謀皮,隻能聽天由命。
“您是說......”他還想替應青蕪争上一争。
“最鋒利的刀也有卷刃的一天,如果能扛過這一劫,再打磨也不遲。”洛輕銘目光微轉,從藥廬移向小院門口。
應青蕪現在的價值是錦上添花之用,換句話說,她的用處還在後面。
但誰也不能确定,她有命活到那個時候。
畢竟換臉都十分兇險更别提換皮了。
作為洛輕銘一顆好用的棋子,看似毫不在意而已,再怎麼說是養了這麼久的兵刃,多少有些緊張的。
扁承德見再無轉圜的餘地,他躬了躬身子,行了臣子之禮,領了命。
洛輕銘沒有開口,打量起藥廬周圍。
死牢看着和正常景象無異,實際上不見光亮,常年陰沉得很,比如藥廬再走個二十步左右,就能摸到銅牆鐵壁。
但洛輕銘十分滿意。
他欣賞夠了,問了扁承德另一個問題。
如何除掉陳蘇葉體内的那個東西。
“陛下可是有哪裡不滿意?多加教導便是,這直接除掉......”扁承德猶猶豫豫的不知該不該講。
培育殘魂本就不是什麼輕松的差事,好不容易成功,他哪裡舍得就這麼抹殺掉。
“這副模樣回宮會引人懷疑,朕不覺得你毫無準備,愛卿,你可别讓朕失望。”聽了扁承德的回答,洛輕銘稍顯煩燥,說話也懶得繞彎子。
“不瞞陛下,培育新魂時會在舊魂上埋下一顆種子,種子可用藥劑清除,一般與新魂共生。”扁承德說完,轉身回了藥廬,不到一刻鐘折返回來,手裡拿了個青綠色的瓷瓶。
“此藥并無氣味,隻是味道辛辣,可使種子迅速腐爛。”扁承德說着,将瓷瓶給了洛輕銘。
“可有期限?”洛輕銘握着瓷瓶,若有所思道。
“并無期限,全憑陛下所想。”扁承德見洛輕銘并不是非要殺掉新魂,連忙補了一句:“這藥傷身,怕是要恢複一陣子了。”
洛輕銘倒不是擔心這個,他的确心有不忍,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如此。
東西拿到了,沒必要再死牢荒廢時日,洛輕銘轉身準備回去。
扁承德先行一步恭送洛輕銘。
“朕記着先生的情,以後一定讓先生父女團聚。”洛輕銘說完出了藥廬直接回了乾清宮。
還未到門口時,聽得扁承德恭敬的聲音:“老臣恭送陛下。”
洛輕銘的腳步停了一刹,緊接着邁了出去,好似完全沒聽到一般。
他不是不能理解扁承德思女心切,可他沒辦法,他的身上背負的是萬裡江山,是無數百姓,不可因為一個人就背棄所有。
等着吧!團聚的日子不遠了!到乾清宮後,洛輕銘命王讒将人帶過來。
王讒聽命,半個時辰後,帶來一名身形纖瘦的女子。
此女子眉清目秀,隻是目光裡帶着淡淡的愁緒,顯得整個人黯淡了些。
“民女扁纖塵見過陛下。”扁纖塵跪拜行禮,一副知書達理的模樣。
“起來說話。”洛輕銘示意扁纖塵起身,仔細打量着她。
确實很像。他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王讒将人安置好。
作為他的一張好牌,看準時機打出去才能事半功倍。
本來是留作備選之用,卻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早在幾個月前,扁纖塵自盡而亡。
明明命人收起所有可能傷及身體的物件,最後卻還是百密一疏。
扁纖塵用頭發編成繩子上吊而死。
洛輕銘哪裡想為難她?就當是命中注定吧!可扁承德那邊不得不管。
于是這個替身才有機會李代桃僵。
希望扁承德不會發現。
洛輕銘揉了揉額頭,待人退下後,拿出扁承德給的瓷瓶。
真的要這麼做?答案本來十分确定,可轉念一想,卻不知怎的竟然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