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的船隻依然十分破舊,若說有什麼變化,便是鎮口的匾額和之前不同。
之前的匾額像是乞讨用的草标被放在地上,銅錢僅此一腳直接踩了個稀爛。
如今的匾額雖然用的也是陳年木頭,但至少沒那般粗糙,而且找人題了字。
上面寫着關财鎮,許是村長新想的名字。
寓意不好,諧音更是不吉利,看得蕭易連連搖頭。
“怎麼叫這個名字?”江清酒也十分不解,他小聲問蕭易。
“上次來時匾額直接被人踩碎,我來不及瞧是什麼地界,如今……”蕭易說到一半沒繼續往下說。
如今還有什麼好講,本就是個不吉利的地方,再加上不吉利的名字,怕是神仙來了都要繞路走。
江清酒實在沒見過此等場面,隻應了一聲跟在蕭易身後。
二人沒等往裡行,直接被門口的乞丐攔下。
乞丐對蕭易又跪又叩,将碗舉過頭頂等着。
他見過蕭易,之前來這裡時很是大方,所以他這次見到蕭易更為賣力表現。
蕭易無奈賞了他幾枚銅錢,江清酒重重歎氣。
明明國泰民安,怎得這鎮子如此窮困?他不解卻并未多問。
乞丐拿了錢樂颠颠的走開,緊接着門口的測字先生攔住二人去路,非要給他們測字。
蕭易不悅的皺眉,如此偏僻的鎮子居然有騙錢的營生,他推開攔路的手直直往前走。
“呂某測字不圖财,隻講求機緣,您二人給三枚銅錢即可。”測字先生鐵了心要給他們算,甚至站在路中央。
蕭易冷眼問他:“若是不準呢?”
“若是不準,呂某分文不取,此番瞧您二人同我有緣,想找機會提點罷了。”測字先生一副救世的神情,等着二人回答。
蕭易抿唇不語,他素來不信這些。
若真有命數,他幾次違反,又怎麼能求庇佑?
江清酒見蕭易沉默,将人拉到旁邊小聲勸說。
“不妨試試?”他邊說邊給蕭易使眼色。
蕭易面色陰沉,連自己都沒意識到,頗有挑釁的意思,挑眉問江清酒:“你想試試?”
“咱們此行突然難免心裡沒底,算算也好,再說他要真是騙子,不會來這窮鄉僻壤的,能騙幾個錢?”江清酒繼續和蕭易商量。
蕭易最終點頭同意,二人坐在樹樁上,江清酒蘸着少得可憐的墨,在紙上提筆寫了個易字。
“求先生指點。”江清酒等着測字先生的回答,全然不顧蕭易的反應。
蕭易眼底閃過一絲驚詫,然後裝做無事發生,目光落在旁邊洗墨的水碗上。
測字先生瞧了瞧紙上的字,胸有成竹的說道:“所思即所求。”
江清酒覺得奇怪,蕭易的反應倒是強烈,直接起身準備離開。
他們可不能再聽下去,阿酒心思純良,被神棍誤打誤撞說上幾句不稀奇,但沒準連他的心思都講的清楚明白呢?
江清酒起身告别時,測字先生的聲音再次響起,将二人攔下。
“不想聽聽如何避禍?”似是十分笃定二人會留下,他的聲音帶着堅定。
此話一出二人又坐了回去,蕭易冷臉聽着,江清酒倒是洗耳恭聽,。
“易字拆開為日勿,日又為陽,高挂于天,勿是提醒你,閑事勿管。”測字先生說完,轉頭看向蕭易,等着他的字。
蕭易的手微微顫抖,幾息後才回神,用手蘸了碗邊的水,寫了個尋字。
測字先生這會搖頭晃腦往前踱了幾步,再回身指他的字說道:“守住寸心即可,所尋之人就在……”
他話說一半,目光轉到旁邊的江清酒,似是言盡于此。
江清酒毫無反應,他以為蕭易想算白藓的下落,而測字先生剛好指出。
“不過你們的字倒是有趣,易尋易尋,是個好彩頭。”測字先生似是為他們打氣般的連連誇贊。
“多謝先生相告。”江清酒還想說些什麼,瞧着蕭易神情有異,便沒開口。
“不必記挂我,有緣自會相見。”測字先生明白江清酒的意思,可機緣之事,哪有那麼多的巧合?
此番是變數,他才來此相助,希望二人可以扭轉乾坤,不再陷入無盡的輪回。
蕭易沒聽他後面的話,隻扔下三枚銅錢,便離開攤子。
測字先生不覺得蕭易無理,反而坦然的将銅錢裝進荷包。
看熱鬧的人有說測字先生是騙子,也有說他是虧本買賣,他無心計較,收了筆墨準備離開。
離開前他的目光落在沾着水漬的桌子,那是蕭易的字,上面的筆畫逐漸模糊,但依然可以瞧出三寸二字。
測字先生笑了笑,背起包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