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她是真的失了勢。
但她怎麼也想不通,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怎麼因為她打了溫白荷全都變了。
她一直再等洛輕銘來見她,哪怕偷偷來,哪怕和她解釋一句她便會信。
可惜幾天過去人都沒來,隻有偶爾太監宮女在門口閑談,說陛下對新來的溫答應多麼體貼。
她隻能說服自己再等等,一定會有信的,終歸是騙人騙己。
明明說過會信自己,明明不介意自己的身份,怎麼就……
應青蕪的神遊被綠瑩的聲音打斷。
“主子!現在外面都在傳您瘋了,您可不能讓人坐實罪名,再不能翻身啊!”綠瑩擔心應青蕪,其實應青蕪待她總比其他人強些,至少她還活着,不像采安和青芝那般丢了命。
“瘋了?什麼時候說的?”應青蕪回神,發現綠瑩說的話她之前從未聽過。
“是您打溫答應那天,陛下說您魔怔,特賜恩典讓您待在摘月宮。”綠瑩挑挑揀揀可着好話說,生怕應青蕪發瘋做出錯事。
應青蕪聽完綠瑩的話,之前沒被在意的記憶湧現出來。
什麼魔怔,洛輕銘特意說她瘋了,将她幽禁摘月宮,非死不得外出。
說的倒是好聽,平白無故給許多人瞧她的笑話。
紫禁城的風水倒是養人,來這兒不過二載,瘋的瘋死的死,現在連她也瘋了,真是可笑。
應青蕪的想法以冒頭就被她壓下,她覺得自己不該懷疑夫君,他們雖不是患難與共但至少是海誓山盟,她覺得洛輕銘不是背信棄義之人。
她還能等,等到夫君說的機會。
但旁人顯然沒有給她機會,應青蕪現在精神不佳,一連四天都過得渾噩,第五天一早被聲音吵醒。
“閻王殿都沒你們這般吵嚷。”她起身去門口呵斥宮人,命他們停手。
可帶頭之人小聲吩咐,讓他們繼續忙着,裡面不過是個瘋了的女子罷了,不必聽從。
“你有幾條命敢這麼和本宮說話?”應青蕪耳力好,聽得見他們說什麼,發覺管事的不把她放在眼裡,立刻大聲呵斥找回顔面。
管事的聽見應青蕪的聲音特意走到門口回話:“閻王殿可收不了您,像您這般的鞋底泥,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你們如此待本宮,不怕本宮日後再登大位,到時候饒不了你們?風水輪流轉,别把事做絕!”應青蕪提醒衆人,她相信夫君定會來見她,那時就是這些人的死期。
管事的好似聽見天大的笑話,他嗤笑幾聲沒有理會應青蕪,轉回去和太監宮女們打趣:“陛下有命,命奴才們好好照顧您,奴才們定當盡心盡力。”
這話看似沒回答,實際上一字不漏的說了應青蕪再無翻身的可能。
話音落下再無人理會應青蕪,門外盆景擺件被搬走的聲音,搬不走的就直接砸碎,好似這東西她不配擁有。
一開始她還努力罵着,罵着罵着她想到得省些力氣等夫君來便住了口。
她心裡十分不安,卻拼命穩住,告誡自己得沉住氣,不能讓人看笑話。
“死牢那般艱苦都撐得住,從前那般窮困也撐得住,現在一定可以。”應青蕪為自己打氣,甚至拿出筆墨練字。
可她忽略一點,眼下他們在殿外忙活,雖然吵了些但至少有聲響不孤單,三天後他們忙完主子的交代将東西撤走,周圍靜的可怕。
她根本不知道綠瑩被分到别處,不能時時來瞧她。
應青蕪突然被沒由來的寂靜吓到,好似方圓百裡連隻鳥兒都沒有。
但她明明記得各宮室有許多鴿子,隕月宮還有烏鴉,哪裡會這般安靜,靜得可怕,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眼下綠瑩不知在何處,她這回真切感受到孤獨。
之前不敢想的話,會讓自己動搖的畫面她都不敢回憶,在此時全部在腦内循環播放。
哪怕之前在死牢也沒有如此不安,就好像沒有任何活物會伴她左右。
她呐喊她哀求,并無半點回應。
此時她能分清黑夜同白晝,可沒有洛輕銘相伴,她能感受到的隻有寂寥。
等到了夜晚她點燃蠟燭,燭光搖曳她總免不了想到同夫君成親那日,紅燭喜帕還有小字,那是她最快活的日子,隻要想起,此前的苦便算不得苦。
明知自己不能渾噩的活着,卻沒有任何辦法,她不能走,她要是走了夫君怎麼辦?她必須得努力生活。
應青蕪還能舒坦會的時候便是綠瑩來時,綠瑩心疼她,總會拿上半截蠟燭燃上,借着燭火她能看清綠瑩的臉好像比之前憔悴許多。
綠瑩安撫她時會和她講些局勢,多半是洛輕銘和溫白荷如何,不過她嗤之以鼻,覺得是假的。
每每此時她總會握着綠瑩的手說句辛苦,等自己東山再起定不會虧待綠瑩。
綠瑩眼底亮閃閃的,說隻希望主子能出去。
在她眼裡應青蕪是被困在密不透風的摘月宮裡,能不能出去還不一定。
有綠瑩作伴,再加上夫君還在獨自奮戰,應青蕪一改往日的頹喪,說自己一定會出去。
她以為洛輕銘另有計劃,再不然就是她破壞了洛輕銘的計劃,但隻要洛輕銘來看她,她肯定會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