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躲得快,鐵釘會毫不猶豫地釘進她的眼睛裡。
為了給自己壯膽她聲嘶力竭的破口大罵,不論是辱罵還是詢問,都沒有一個人回應。
太監們釘完門闆直接離開,半分都不願多留。
應青蕪命令她們别走,可她的聲音連門闆都穿不透,再後來喊到沒有一絲力氣,鋪天蓋地的絕望将她淹沒。
她多想讓他們留下陪她說說話,哪怕隻有一會也好。
早知如此她何必去見夫君,是她錯了,她大錯特錯,他應該等着夫君來救她。
屋子裡靜得可怕,僅有她的回音,仔細分辨也聽不見任何聲音,若不是屋内的陳設讓她确定自己在摘月宮,她會以為自己在天牢。
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得夫君如此厭棄,夫君真的再不想見她了?
想到此處她心如刀割,比她被關在摘月宮還難受。
她分不清黑夜白晝,也分不清時辰,如今蠟燭已經用完,她好似處在混沌中。
這是夫君給她的懲罰嗎?她做錯了什麼?難道隻殺該殺的人也錯了?
應青蕪不敢想是洛輕銘不愛她,隻能騙自己再忍忍便好。
可她的身體不願給她機會,身上的傷口愈合,可到了該去藥池的日子,身上的皮肉沒得到湯藥的浸泡,逐漸幹裂化膿,散發惡臭的氣味。
應青蕪反應過來,原來到日子了。
之前為了不影響任務,她從來都是服用藥丸,如今她手裡已經沒有緩解症狀的藥丸。
她身上難受,不及心裡的十分之一。
“這不是知道日子了。”應青蕪嘲諷的笑着,原來自己已經被關了快一個月,還真是要感謝這具身體,現在能讓她知道年曆。
此時應青蕪身上刀割一般的疼,約莫着過了兩個時辰,綠瑩使勁将門闆拆了幾塊,然後拎着食盒走進來。
看到自家主子的瞬間,她的眼淚落下來。
她以為主子最多會瘦些,完全沒想到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她屏住呼吸走上前問應青蕪疼不疼。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應青蕪難以睜眼,她擡手擋住光亮,刺目的光也讓她看清自己滿是膿包的胳膊。
真難看!她心裡想着,同時告誡綠瑩莫要往前。
綠瑩搖搖頭說自己不怕,不過并未貼近應青蕪,她将食盒放在桌上,拿出筷子遞給應青蕪。
應青蕪鼻子一酸,她發現食盒裡的菜都是她愛吃的,綠瑩如今隻是個浣衣女,哪裡有銀子,她猶豫着最後沒有下筷子。
若是她下口,綠瑩還怎麼吃,她把盤子往綠瑩旁邊推了推。
“可是不合主子胃口?”綠瑩下意識要認罰,她覺得主子還有機會,總會複位将她接回去,因此對應青蕪依然如此。
應青蕪搖搖頭,說她很喜歡,隻是想和綠瑩一同享用。
綠瑩先是推拒,見應青蕪執意如此也不扭捏,直接拿過筷子用起來,喂應青蕪吃飽後自己再吃剩下的。
應青蕪沒有說話,她心裡更是複雜。
從綠瑩口中得知又過了七日,想着即是如此,洛輕銘定不會放她,幹脆也不執着了。
綠瑩倒是寬慰主子還有機會,過早放棄并不明智。
可惜她還得回浣衣局,急匆匆的回去了。
不過她沒白來,至少給應青蕪帶了蠟燭,讓應青蕪能看清楚。
而且綠瑩另有計劃,等到了晚上她跪在宮道旁,等洛輕銘來時陳情。
什麼求陛下救救我家娘娘,我家娘娘無辜,快丢了小命之類的話盡數往外說,生怕陛下不吩咐禦醫去瞧瞧。
洛輕銘微眯着眼,一方面覺得綠瑩說的是時候,這會确實不能讓應青蕪死了,另一方面覺得她們暗中勾結,小小宮女來陳情真是不得了。
“你說的可是實話?”他坐在轎辇上,連個眼神都沒給綠瑩。
在他看來不過是個蠢笨的宮女被教唆,成不了大事。
綠瑩哪裡看出洛輕銘的心思,她以為洛輕銘考驗她,當即承諾如有半句虛言定不得好死。
這話洛輕銘聽過太多,哪裡在意宮女的死活,當即将人交給孫德榮。
“謝陛下寬厚。”綠瑩此時還不知道自己的結局,以為洛輕銘心疼主子,心懷感激的跪下。
洛輕銘乘着轎辇頭也沒回,走出很遠之後孫德榮才讓綠瑩起身。
“你糊塗啊!為了這麼個失勢的主子。”孫德榮給小全子使眼色,剩下的事情他不想明說。
小全子領會,帶着綠瑩往啟文殿去。
此時的啟文殿比死城還寂靜,綠瑩沒走幾步就感覺寒氣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