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了家,沒人知道她殺過人,沒人知道她在紫陽經曆這些爛事。
隻要她能回家,其他的又算得了什麼?
“好,我做。”她壯着膽子走到侍衛面前。
侍衛的手腳被捆住,他臉上沒有多餘的神情,好似可以為了陳蘇葉慷慨赴死。
陳蘇葉咽了下口水,上前掐住侍衛的脖頸,隻要面前的人斷氣,她就能回家了。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脖頸處的青筋,需要稍稍用點力氣,或者悶死對方,自己赢了就好。
看着面前的侍衛雙眼充血,整張臉憋得通紅,她突然下不去手。
她沒辦法殺人,哪怕隻是動下刀子或者稍微使些力氣也不行。
“我做不到。”她再次癱在地上,看着侍衛的面色由紅轉白,慶幸自己沒有動手。
“你不想回家了?”洛輕銘坐在陳蘇葉身旁,像是好友相談一般随口問她。
陳蘇葉哪裡不想,隻是她下不去手罷了。
她想回家,也覺得除了殺人還有其他法子,二者并不矛盾。
“我想回去,但我不能靠殺人回去,你能讓我殺一個,也能讓我殺第二個。”她情緒平度些才開始答話。
洛輕銘微微勾了勾唇,好半天才道:“你以為你不殺他,是救了他?”
“什麼意思?”陳蘇葉下意識回了句,緊接着看見之前那位侍衛面色發紫,噴出一口血後直挺挺栽了下去。
腦花四濺不說,他甚至沒來得及呼救,便已經丢了命。
他的血濺到陳蘇葉的臉上。
陳蘇葉片刻失神,回過神後忍不住喊出聲。
她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不忍再看那位侍衛,反而轉頭瞧着洛輕銘。
眼底的情緒翻湧,她甚至想和洛輕銘求救。
對上洛輕銘淡漠的眼神,她才醒悟過來,對面的人是魔鬼。
“我說了,你救不了他。”洛輕銘搖着折扇走到陳蘇葉面前。
他不緊不慢又補了後話:“因為你的愚蠢害死了他,還錯失回去的機會。”
陳蘇葉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凝固,不明白洛輕銘怎麼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這種話。
洛輕銘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一般,從背後環住她。
“我殺人如麻隻是為了活着,你是為了什麼,你是為了一己私欲,現在和我說什麼良善?那些被你殺死的人,他們之前有沒有求過你,你又是怎麼對他們的?”他聲音溫柔,卻字字誅心。
陳蘇葉費力掙紮,始終無法掙脫洛輕銘。
她放棄了,放棄回家,也放棄和洛輕銘對着幹。
“是啊!我不是好東西,我自己傻,被你被溫白荷當槍使,我一心為你,你全是算計,重活一世我依然愚不可及,可是洛輕銘我真該死嗎?我欠别人的早在我第二世的時候還清了!”她知道洛輕銘根本沒有這個概念,自然不會将她說的話當回事。
但她實在難受,不說出來心裡憋悶。
洛輕銘眸光微轉,最後沒落在陳蘇葉身上。
他看着面前的侍衛,末了吐出幾字:“所以呢?”
這三個字如同刀子般割在陳蘇葉心上。
她痛苦的閉上眼,洛輕銘此時又來了後話。
“因為你付出真心,朕必須要回應同等真心,不然就會被扣上薄情的帽子,可你想想,要是朕回應你,不就成了交易,你同朕手底下的死士有何分别?”洛輕銘不認為說服陳蘇葉是件難事。
陳蘇葉的确因為洛輕銘的話而動搖。
她認為洛輕銘說的不對,又找不出理由反駁。
“可我現在也是死士。”她的話輕飄飄的,自己也覺得可笑。
洛輕銘擺擺手,表示那是陳蘇葉自己選的,沒有人逼她。
“我根本沒得選,洛輕銘,你為什麼非要我留下?”陳蘇葉不明白,洛輕銘不愛她,偏偏喜歡折辱她是什麼意思。
洛輕銘沒有言語,瞧陳蘇葉哭花了臉,上前給人擦眼淚。
“你愛我嗎?不如說你愛過我嗎?”陳蘇葉拍開洛輕銘的手,她已經忘了之前這地方死過人,此時非要洛輕銘給她個答案。
洛輕銘隻是輕笑,搖着折扇,眼裡帶着意味不明的縱容。
“之前不是這樣的,你說過你愛我,我為了你願意留在這兒,可你也愛溫白荷,我隻想要你愛我一個人有錯嗎?我付出真心要求你回應同等真心有錯嗎?”她聲音顫抖的同洛輕銘講道理,每說一個字聲音便小一分。
她知道現在還說這些,在洛輕銘看來格外小家子氣。
但她沒什麼想同洛輕銘說的。
“朕是天子,有不得已的難處,你要懂得分寸。”洛輕銘語氣柔緩,像是哄小孩子。
“那我是什麼?你把我當什麼?”陳蘇葉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卻不能不打。
她左右開弓,狠狠扇了自己五個巴掌。
“我為了你,有家不能回,落得個毒酒收場,你卻和我說什麼,說我該體諒你?那誰體諒我?”她瞧着自己面前毫無感情的侍衛,又看向在她面前站得筆直的洛輕銘,突然全都了然。
這些人,這個地方是不懂感情的。
洛輕銘這回沒有開口,那雙眼睛寫滿對陳蘇葉的眷戀,死士再說隻要陳蘇葉想,他都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