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歇歇再起身走路,别着涼了。”齊衍歎了口氣,将藥箱裡的薄毯搭載雲雀腿上。
“給我的?”雲雀大驚,指了指腿上的毯子。
這毯子觸手生溫,明明薄薄一層,卻不透半點風絲兒,是個好物件。
也是她不配用的物件。
“當然,這可是我幫小太監治傷,人家送我的謝禮,東西不值什麼錢,重的是心意,你若是不要,我便還人家。”齊衍笑着答話,瞧雲雀的神情知道她又自怨自艾。
但他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隻等雲雀喜滋滋手下。
雲雀一聽這話倒是不好意思讓他還回去,說怎麼也是份心意,不好再還回。
她知道自己明面上說的是小太監,暗地裡說的是齊衍。
齊衍自己明白,面上沒透露半句,囑咐雲雀少見風,之後便離開了。
雲雀在齊衍邁出一步時囑咐前用心給柳瑩治傷,可馬虎不得。
“簡衡聽雲雀姐姐的。”齊衍轉身行禮,像是那麼回事,然後大步跑開。
虧得他跑開,因為雲雀丢了個雪球朝他那邊砸。
她怕自己砸傷齊衍特意收着力,可齊衍剛巧躲開,她心裡的陰霾散去,推着木輪子往門口走,剛到門口就聽見烏桃擔心柳瑩的聲音傳來。
“主子……”烏桃欲言又止,有些話沒說就被柳瑩攔下。
“烏桃!齊衍在太醫院這麼些年,你真以為僅憑無功無過就能半點委屈不受?他厲害着呢!”柳瑩寬慰烏桃别往心裡去,隻不過是蛇毒罷了,死不了人的。
雲雀聽完松了口氣,原來主子十分看重齊衍。
柳瑩話說一半,瞧見雲雀偷聽當即數落烏桃:“你在背後說人家情郎的不是,也不怕人記恨。”
這話輕飄飄的,飄進雲雀耳朵裡臊得人耳根發紅。
“奴才沒有!”她開口的瞬間趕緊捂住,自己真是笨的可以。
柳瑩笑着點頭,說雲雀沒有,就她一個是壞人。
她說完打了個哈欠,讓烏桃給隕月宮報個信。
烏桃行禮告退,柳瑩又開始說齊衍的好。
“奴才知道,他那般風光霁月的人,不應該和奴才這種人混在一塊。”雲雀低着頭回話。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份見不得光。
柳瑩聽完卻惱了。
“你這種人?你什麼人?我沒認祖歸宗前還是個地裡挖野菜的土丫頭,你的價值不止于此的。”她牽起雲雀的手,輕輕拍着人的手背。
她看雲雀,何嘗不像是看過去的自己?自己當時有蘇姐姐幫襯,現在她也想幫襯别人。
雲雀瞧着柳瑩細嫩的手,忽然将自己的手抽出來。
誰會不喜歡聲音溫柔為人重情義的柳瑩呢?可這些她在死牢早已消磨得幹淨。
是她不配,不配得到齊衍的喜歡。
“我本就是土疙瘩,主子你本是金豆子,比不得的。”她平靜的開口,好似這話曾經說過千百遍。
“哪怕你們互相喜歡?”柳瑩追問道。
雲雀點了點頭,下意識重複一遍:“哪怕我們互相喜歡。”
她說完難以置信的瞧着柳瑩。
柳瑩眼神堅定,沒有一絲欺瞞。
“他說過娶你是她高攀,我覺得他這話不是作假。”她再次勸雲雀。
人生在世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不容易,她不希望雲雀委屈自己。
可雲雀非要一意孤行。
“他從來都是那般不顧及别人。”她這話算是違心之言。
柳瑩隻說了句别後悔,之後便睡下。
齊衍的藥果然起效,她現在困得很。
雲雀不放心,幹脆守在柳瑩身邊護着人安眠。
她心裡反複回味柳瑩的話,自己暈乎乎的,沒多久也睡下了。
此時烏桃去隕月宮在路上被春華和元安攔下。
“你還能出來給你家主子送藥啊?”元安開口便不客氣。
許是她說話難聽,春華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哪兒來的狗這麼會叫?”烏桃瞥了她一眼之後自顧自往前走。
可元安沒打算放人,扯着嗓子喊起來,說烏桃再不回去怕是要給人收屍。
“你還是擔心自己家主子吧!若是沒有陛下的恩寵,看看誰會瞧得起你們。”烏桃不願争一時短長,說完這話揚長而去。
“你啊!跟個悶嘴葫蘆似的,嘴隻用來出氣是吧!”元安氣呼呼地跺腳,順帶着擰了幾下春華的胳膊。
這場景被王陸瞧見,想着找時間定要教訓一下這位不知死活的。
二人回到碧安殿,還沒到屋内就聽見自家主子嬌滴滴的聲音。
“他們二人如此欺負我,夫君要為我做主!”溫白荷用帕子擦着眼淚。
她雙眼泛紅,倒不是真的哭紅的,是用帕子擦紅的。
即使如此洛輕銘也格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