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蘇葉心中火燒似的,許多情緒都沒有被壓下,但是比起之前已經好太多。
“阿蘭說我救了她,我也以為自己救了她,我以為自己有點用,可是阿蘭死了,我覺得我什麼都做不好,我明白自己必須動起來,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隻要閑下來,就會再次看到柳瑩的死,看到寒星的死,我放不下。”她擡手拭淚,眼底卻沒有眼淚。
蕭易先拿出藥碗給陳蘇葉服用,試圖讓人冷靜下來。
陳蘇葉搖搖頭,不想吃蕭易給的藥。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蕭大哥,我吃了藥之後昏昏沉沉,睡醒之後根本不知道我是誰,我醒着的時候也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必須要做些事,為柳瑩為死去的人,為我自己。”她将頭埋在腿間抱緊自己。
她最可悲的是發現自己的變化。
再也不渴望能有個可以說說話的朋友,她怕那個人會死。
“若凰公主的死是她咎由自取,與你無關,你現在要做的是振作起來,你不受寵,所有人都要踩你上位,你此前受的苦不是白挨?”蕭易明白陳蘇葉的難處,所以更希望陳蘇葉理解自己的處境艱難。
陳蘇葉點點頭,之後又搖搖頭。
她感覺所有的事情都相反,所求的永遠得不到,不想要的一直在她身邊圍着,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隻能日複一日的被消耗,等到毫無用處,就會直接被丢棄。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她總是會消極,陷入自責的死循環。
蕭易沒辦法說是死牢給的解藥影響,隻得承諾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你還不知道吧!若凰公主此前欺負過那位程素衣。”他岔開話題,和陳蘇葉說了許多程素衣的往事。
比如飛花令大出風頭,比如被人丢到破廟,比如宮宴被行刺,還有救下十皇子。
他倒不是敬佩這種女子,隻不過說起來的确與衆不同。
和意氣風發的任驕陽十分相似。
陳蘇葉聽完腦子裡隻剩下四個字。
恣意潇灑。
程素衣看似出身不高,但從未被皇權脅迫,脊背挺得直。
不像她,重生之後選了當奴才,實在是可笑的很。
可洛輕銘不喜歡程素衣,不喜歡任驕陽,怎麼偏偏喜歡溫白荷?
因為溫白荷跟程素衣長得像?
“我此前沒同你說,我找你是因為你和那位的性子很像。”蕭易為了安撫陳蘇葉,說了幾句好聽的話。
陳蘇葉這會搖頭,自己和那位程素衣哪裡像?要真是相似,也不至于被溫白荷壓一頭。
“近日事忙,你緩不過來是人之常情,不過你再如此下去,真的要危險了,眼下你無人可依,除了洛輕銘。”蕭易再次提醒陳蘇葉,眼下正是和洛輕銘破冰的時候。
陳蘇葉不明白,主子和奴才,還有什麼破冰一說?
而且橫亘在他們之間的人命,哪裡是可以一筆帶過的。
她做不到應青蕪那般狠心,也做不到像柳瑩那般寬容。
對于溫白荷,她還能保持理智就算她穩住情緒。
她這才發現自己所謂的在若凰面前承諾可以報仇隻是句空話。
“現在陛下喜歡那位,不代表陛下會一直喜歡,你要做的是奪走那位最重要的東西。”蕭易眼見陳蘇葉說不通,幹脆劍走偏鋒用其他法子勸她。
陳蘇葉聽完覺得有理,但她不會犧牲自己去讨好洛輕銘。
她要在洛輕銘面前揭穿溫白荷的身份,讓溫白荷後悔!
“謝謝蕭大哥跑這一趟,我好多了,你放心我不會輸的,之前說好了的,我要讓你們平安離宮。”她長舒口氣,覺得心裡不似之前那般憋悶。
她想起有字條沒看,趕忙帶着蕭易打開布條。
布條裡面是若凰吐血之前寫的,上面畫了朵荷花,又畫了陳蘇葉不懂的符号。
不過僅憑上面的血迹也能明白,若凰的确是中毒。
“果然是她,我拿着血布條去揭穿溫白荷!此前的清算他可能不在意若凰這條人命,但事關國家,溫白荷是細作,他也不可能再護着。”陳蘇葉看向蕭易,眼底閃着自信的光。
她不信洛輕銘費盡心力奪得的皇位最後會拱手讓人。
蕭易這會搖搖頭,他明白洛輕銘對溫白荷更多的是利用,可這話不能和陳蘇葉說。
一旦陳蘇葉對洛輕銘死心,整個世界坍塌,他好不容易付出的努力全都随着一起覆滅。
他不能做破壞者,不能告訴陳蘇葉真相。
“許是一時豬油蒙了心,眼下陛下看重溫白荷,你隻有和她鬥,你活下來才能給所有人報仇。”他勸慰陳蘇葉,希望陳蘇葉能聽進去。
旁人說的話陳蘇葉許是當耳旁風,蕭易的話倒是真往心裡記。
她瞬間有種被裹挾着往前走,要是不能達成目标就會走到壞結局的地步。
“我不擅長宮鬥,但是為了所有人能活下來,我願意試試,要是溫白荷真不給我活路,我大不了和人拼了。”她對着蕭易表達決心。
蕭易覺得自己不該如此說話,但阿酒和他能不能相守就看這次,于公于私都不能松懈。
“等你坐穩皇後的位子,我也能放心離開。”他想着等陳蘇葉當皇後,一切塵埃落定,應該不會再生變故。
陳蘇葉點頭迎合,實際上覺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