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賭,但她也不想活。
洛輕銘的戲耍是踩在所有人的屍骨上和她共舞,要她想起來就忍不住恐懼。
她得去死牢,找扁承德拿些藥。
扁承德瞧見她時,稍微偏了偏頭。
他驚訝于陳蘇葉會醒來。
陳蘇葉沒有廢話,隻說自己睡不着,要拿些安神香。
她有些累了,想着見過洛輕銘之後,便用安神香多睡個好覺。
總不能用安神香殺死洛輕銘,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扁承德惦記自家徒弟的遺言,給了陳蘇葉安神香。
“你身子虧空,還是少用這些為好,而且這香對你來說用處不大。”他提醒陳蘇葉要少用。
陳蘇葉聽懂扁承德話裡的意思,接着問他能不能搞到五石散。
扁承德聽過之後臉色發白,提醒她千萬别亂說。
他倒是會做,隻不過不能讓洛輕銘知曉。
洛輕銘自來寶貝陳蘇葉,要是被他發現自己的五石散是他給的,自己可沒命活了。
陳蘇葉沒得到自己想要的,對着扁承德道謝之後離去。
她回了自己的屋子,覺得冷清幹脆哼起歌。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她唱着唱歌眼淚落了下來。
星星依然挂在天上,明月高懸同昨日并無不同,可她的星星卻永遠離開了。
自從來到紫陽,她不斷失去,得到再失去,好似和她遇見之後,和她離别才是所有人的宿命。
她留不住,也救不下來所有人,隻能眼睜睜看着所有人離開,跟着拍手叫好。
她不知何時睡着,等醒來之後,瞧見的人是洛輕銘。
洛輕銘雙手舉着婚書,在她睜眼的瞬間舉到他面前。
“起來先梳洗,之後慢慢看。”他将婚書放在榻上,扶着陳蘇葉起身。
陳蘇葉冷眼瞧着洛輕銘,乖順的坐下讓洛輕銘給自己挽發。
洛輕銘看出陳蘇葉不對勁,眼見陳蘇葉嘴角揚起笑容才安心。
他隻當作陳蘇葉沒睡好。
梳子穿過陳蘇葉如墨一般的發絲,緊接着被洛輕銘規矩绾好。
“咱們成婚那日,爹爹不來嗎?”陳蘇葉強忍着内心的厭惡說起,極力控制聲音,聽起來正常些。
洛輕銘放下梳子道:“路途遙遠,嶽父大人身子虧空,近日不好走動,等過段時間咱們再回去。”
“那要什麼時候才行?我想爹爹了。”陳蘇葉不依不饒,好似非要見到陳江河才安心。
洛輕銘起疑,看向陳蘇葉的瞬間,發覺她不過是鬧小孩脾氣,于是耐着性子同人解釋。
陳蘇葉裝作聽不見,還說洛輕銘梳的頭發難看。
“是是是,娘子說的是,等咱們成婚,我天天給娘子梳,日子久了定會好看。”洛輕銘順着陳蘇葉的話說下去。
他喜歡同人拌嘴,說幾句無關的話也高興。
陳蘇葉許久沒見洛輕銘如此,哪怕是第一世也不常見。
她低垂着頭擦去自己的眼淚,可惜還是被洛輕銘發現。
“怎麼哭了?怪我惹你挂懷,你怎麼罰我都成,可别同自己置氣。”洛輕銘俯下身蹲在陳蘇葉面前給人擦眼淚。
陳蘇葉哭的更兇,她恨洛輕銘,卻因為世界沒有崩塌更恨自己。
可她也委屈,自己真心一片沒換來洛輕銘的真心,現在許多人為了她犧牲,他們之間再無可能不說,自己還隻配孤身一人。
她根本不稀罕洛輕銘的愛,可她願意交換,也沒有機會能換回朋友們。
“我想看看婚書。”她吸了吸鼻子對洛輕銘說道。
難得有機會,她還是要使喚洛輕銘。
洛輕銘将婚書拿到陳蘇葉面前。
陳蘇葉打開之後,發現裡面的字是黑色的,看着有點像頭發。
“這是發繡,有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兆頭,我準備許久,你看看可還喜歡?”洛輕銘稍有的局促,執扇的右手一直摸着扇柄。
他怕陳蘇葉看不懂,正準備給陳蘇葉念,卻被陳蘇葉拒絕。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蔔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将紅葉之盟,載明鴛譜……”後面的陳蘇葉沒念出來,她知道這婚結不成。
她越看越覺得可笑,什麼桃花灼灼,什麼宜室宜家,全都是騙人的狗屁!
洛輕銘看出陳蘇葉不對勁,但他不願意承認陳蘇葉已經恢複記憶。
“瓜瓞綿綿……你還想百子千孫?”陳蘇葉轉頭詢問洛輕銘。
洛輕銘應下,說是全聽陳蘇葉的,陳蘇葉若是不喜便算了。
“我若真能誕下孩子,那也是從閻王殿裡爬出來同你索命的,洛輕銘你該不會忘了我此前的身份吧!”陳蘇葉輕笑幾聲,拿出火折子燒了婚書。
那些祝福先被燒的烏黑,散發着難聞的氣味,緊接着是綢緞。
霎時化為灰燼飄在天上,陳蘇葉好似瞧見洛輕銘眼神裡的驚訝。
原來洛輕銘也會有這種表情,那是愧疚,愧疚中還帶着點無助。
她總算出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