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蘇葉并沒有應下佟梨遠的示好,面對佟梨遠的笑臉更覺得不舒服。
她看出佟梨遠笑容裡的讨好跟勉強,曾經自傲的一個人如今孤立無援,又怎麼能好得起來。
“你不必勉強,我若是你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笑出來。”她實在看不過眼,出言提醒佟梨遠。
佟梨遠僅是歎氣,神情稍微松緩些。
“沒想到你還會替我說句話。”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之前殺進寶沒覺得不妥,如今她誠心同人道歉。
被洛輕銘當個物件戲耍,她意識到自己不該把人當作玩物。
陳蘇葉搖了搖頭。
“你不必同我道歉,我沒有資格原諒你,進寶的死我有責任,此前聽你說沒看過外面的天,你想去外面看看,我是真的想送你離開,沒想到害了進寶,不過我們也不該是談心說家常的關系。”她稍稍勾了勾唇角,看向佟梨遠時帶着幾分冷漠。
佟梨遠看出陳蘇葉對自己有幾分同情,冷漠才是假的。
“說回正題,我今日叫你來,是想同你說我跟溫白荷的身份,我們都是洛北辰派來的細作,隻不過溫白荷是洛北辰送來的,而我是周顯貴。”她将證據全都給了陳蘇葉。
陳蘇葉淡然接過,關于洛北辰的事情,此前聽蕭易提過。
“所以你跟溫白荷,都是模仿另一個人獲寵?”她自然問出心中疑問。
佟梨遠驚訝于陳蘇葉能通過幾句話猜到,連忙點了點頭。
陳蘇葉擡手掩唇,倒不是驚訝,而是覺得可笑。
原來大家都是替身,她還以為溫白荷是什麼白月光是真愛,蕭易同她說的時候,她半信半疑,認為蕭易替洛輕銘開脫。
萬萬沒想到這些事情居然都是在真的。
那她第一世算什麼?算個笑話?
她那麼努力想同洛輕銘解釋,想要證明溫白荷是壞人,包括她當死士時也想着讓洛輕銘看清溫白荷的真面目,卻不曾想洛輕銘早就知道?
沒等佟梨遠開口,她出言打斷。
不論她想說什麼,都是自己不想聽的。
佟梨遠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突然不知道從何處說起。
“我要殺進寶,是溫白荷授意的。”她急中生智說了這麼一句。
陳蘇葉冷淡開口,好像此事同自己無關。
“雲雀!雲雀記得吧!還有香蘭,慈潔,都是溫白荷要我去殺的,我不騙你,我有證據。”佟梨遠拿出一疊紙給了陳蘇葉。
陳蘇葉本想說同自己無關,目光掃到紙上的時候變了臉色。
那是溫白荷給洛北辰寫的信,全都被佟梨遠謄寫在紙上。
“書庫裡有洛北辰的字迹,至于溫白荷的,之前抄寫過經文,不難拿到的。”佟梨遠即使開口,眼見陳蘇葉看清楚,又往前遞了遞。
陳蘇葉不動聲色的拿出一張放入袖子裡。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現在同我說這些,不覺得有些遲了?”她認定二人一丘之貉,如今狗咬狗,不過是沒談攏罷了。
“我害她不能生育,她害了我爹爹,又害我斷了腿,我自然不想放過她。”佟梨遠不掩飾對溫白荷的恨。
可恨意之下的,是深深的無力,她累了,隻想撿回一條命老實的過日子。
陳蘇葉由佟梨遠想到自己。
鬥來鬥去的,終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她現在不想鬥,可佟梨遠提起,不論如何她都得起來争一争。
“我知道我如今說什麼你都不會信,可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沒想到你能來看我,我從小就被按照那位的喜好教導,沒有一天當過自己,本以為來到這兒可以大展拳腳,沒想到滿盤皆屬。”佟梨遠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隻好拿起糕點塞到嘴裡。
這馬蹄糕也不是她愛吃的,她活着就是個笑話,沒人會在意她。
陳蘇葉瞧着佟梨遠,終是歎了口氣。
“若是你能聽我一句,現在早已遠離是非,而不是困在這兒,此前種種皆是因果,你做的孽,最後是要還的。”她不該心疼佟梨遠的,不踩一腳已經是她善良。
“我對溫白荷起了殺心,我以為靠自己潛了進去,沒想到是那位的幫忙,但凡來個人護着她,我都沒辦法刺傷她。”佟梨遠話鋒一轉提起溫白荷。
她以為自己說起溫白荷,算是給陳蘇葉賣個人情。
可陳蘇葉絲毫不為此動容,好似沒有聽見,許久才答話。
“所以你找我來,是想跟我邀功?”她并不關心佟梨遠的意圖,反正跟自己無關。
佟梨遠立馬辯解,說自己隻是想來見見陳蘇葉。
她這幾日雖然忙碌,但閑下來時更覺得孤單。
人哪有不怕死的,她想和人說說話,忏悔也好其他也罷,僅僅是懶得從頭和人說起。
于是陳蘇葉變成她的最優選擇,也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她沒求陳蘇葉救自己,可每句話都是這個意思。
“我想同你說清楚,溫白荷撿回一條命,那匕首暗藏機關,隻會入腹一寸,匕首裡帶有毒針這事,我本來是騙那位的,沒想到真有毒針藏在裡面。”她一口氣說完,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陳蘇葉這會才正眼看向佟梨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