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的武器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尖銳?之前明明連回纥都戰甲都都穿不透!他們身上可都是他們從突厥人那裡買來的精良兵器戰甲,為何會在梁軍面前不堪一擊!
他一把抓住從盾牌縫隙中伸出的長槍,用力一擡,直将對方掀翻開來,手上鐵錘随之落下,隻聽得‘砰’的一聲,便是血花四濺。李鶴霖咬牙頂住被鐵錘壓下的盾牌兵,幫助他頂住對方的蠻力,右手長槍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弧線,直朝朱涵之胯下戰馬而去。
“将軍——”朱涵之的副手大叫,令朱涵之下意識夾緊馬腹,卻來不及躲開刺來的長槍,直接被戳穿的戰馬掀飛出去。副手想要拉住将軍,但手還沒來得及伸出,就被一隻箭矢射穿了頭顱。
那副将生生倒在朱涵之的面前,他看着一連射穿頭盔和頭顱,從腦後伸出的箭頭,心中升起的不是恐懼,而是震驚!這箭太厲害了!遠不是他們的武器能夠比拟的!
“撤退——”朱涵之見狀不妙,深知不可戀戰,直接指揮衆人撤退回坡下,準備整裝再戰。
李鶴霖見狀,對程衛昭喊到:“殺了他!不能讓他回去!”
程衛昭調轉方向,拈弓搭箭,拉滿弓弦,大喝一聲,利箭離弦,破空而去。
屍橫遍野的山坡上,朱涵之率領剩餘不到百數的兵丁朝着坡下逃去。他背後猶如長眼,身體附在馬背,躲過這一箭。
“嘿!”程衛昭飛速拔出三箭,嗖嗖嗖三聲,成品字形朝對方射去。朱涵之猛的勒住戰馬,缰繩朝右急急一扯,強行拉翻馬匹,自己則順勢一個跟頭翻出去,飛快的跑出了弓箭的射程。
而那三箭,無一例外射中于馬腹,替自己主人擋住了這奪命箭簇。
“這人騎術委實厲害。”李鶴霖道。
此番大勝,再次鼓舞了士氣,李鶴霖不敢耽擱,依次檢查每一處,受傷的拉到後方,由其他人補位,死亡的藏在大車下,等戰後掩埋。
朱涵之狼狽的逃回營帳,滿臉羞紅。
高維正倒沒怪他,而是問:“他們的武器如何?”
“厲害,太厲害了!”朱涵之摸了一把臉上的血:“大梁的武器與以往不同,之前打遼城州的時候,是夜襲,還沒覺出什麼,這會兒青天白日的,那箭簇委實銳利的很!竟能将鐵盔直接射穿,那箭頭直接從腦袋後頭鑽出來了!還有那橫刀,一刀便将人劈成了兩節,他奶奶的,怪不得鮮卑人突然這麼好心,從突厥賣兵器給我們,助我們攻打大梁。原來打的是這種主意,之前在遼城州繳獲的武器都給了那幾個鮮卑使臣,真是虧大發了!”
此番高麗突然起兵攻打大梁,倒不是想要将整個大梁收入囊中,而是看看準了平洲關外的幾座城池。長城很難翻越,他們自然知道,所以也沒打算打入關内,隻想将關外的城池收入囊中。
但因先前滅了百濟,國中男丁不足。這時鮮卑人找了過來,言明可幫助他們攻打大梁。鮮卑人與西突厥交好,在整個長城以東的幾個國家中,馬匹最為壯碩,武器最為精良。他們願意提供物資高麗自然高興,更何況他們隻需要将繳獲的大梁武器交給他們作為交換,沒有其他要求。
不過,單單如此高麗也不會下定決心聯合。最重要的是,鮮卑會在高麗攻打遼東的時候,朝北甯關發兵,兩側夾擊,虞慶侯又不在,陸啟南遠在夏綏鞭長莫及,單一個章啟不可能兩頭兼顧,定然破城。
不過,今日之戰卻讓高麗人發現,鮮卑顯然沒那麼好心,大梁都武器如此精良,他們恐怕早就知道了,但是一直找不到樣品,就想讓他們當冤大頭,替他們收集。
真真是狼子野心!
高維正眯了眯眼,望向山頂的圓形車陣,沉聲道:“如何與鮮卑交易是老頭子的事,我們無法插手,不用分心管這些。”
他手上的鞭稍指向山頂:“圓形車陣猶如團成一團的刺猬,四面圍攻怕是不行,隻能像磕雞蛋一樣,找一個點突破。我看你剛才已經靠近車陣了是不是?”
朱涵之點頭:“對,我抓住了梁狗的一根長矛,直接将對方給掀翻了。本來我那鐵錘都把盾牌壓下去了,結果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股力氣,又将盾牌給頂上來,還刺翻了我的戰馬。否則,我的鐵蹄早就踏着這群梁狗的血肉,沖進他們的營地了!”想到這,他不服氣的盯着那圓形車陣,狠狠一口啐在地上。
“那他們便不是無堅不摧。”高維正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整頓一下,準備再次進攻。這回,你率領一千騎直朝着方才你去的方向進攻,先端了他們伸出來的刺。讓騎兵直接順着屍骸踏上他們的盾,隻要一個口破了,就能直接掀翻他們的營地!”
“明白了!”朱涵之如醍醐灌頂:“就像剝雞蛋一樣,隻要擊穿一個點,便能破開外面的殼,裡面的芯自然任我們揉扁搓圓。”
高維正贊賞的看着他:“不錯,還算有些腦子。馬上就要入夜了,山林中多野獸,我們沒帶營帳糧草,入夜後于我們不利,抓緊時間再組織一波進攻,務必一擊即破!”
“是!”
高維正騎上戰馬,振臂高呼:“兄弟們!你們都是高麗最勇猛的戰士!你們用自己的血肉捍衛自己的榮譽!你們的家人還在家鄉等待你們得勝的消息!如今,卑劣的梁人用他們的狡詐欺殺了我們的同胞,踐踏了我們的尊嚴!我們絕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讓他們瞧瞧我們高麗人的堅硬的脊梁、沸騰的熱血!我們是高麗最強的戰士,我們勇猛無敵!我們定要載着赫赫戰功,回去擁抱所有人的敬仰與崇拜!提起你們的戰斧,騎上你們的戰馬,随我一戰——”
“戰鬥——戰鬥——”
夜幕剛剛提起一個被角,高麗騎兵便再次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