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如此惡性事件,虞慶侯府衆人自然無法繼續在大相國寺住下去。
虞慶侯夫人命人收拾行裝,連夜返回長安城,章琳琅也随他們一同回去。
傅雲期自是想要阻攔,卻被虞慶侯夫人不鹹不淡的擋了回去,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馬車揚長而去。
剛一入院,便有侍女傳話,說侯爺請六姑娘去東苑書房。
東苑書房不如正院的大,布置也極為簡單,四列書架,一張條案,一把椅子。什麼挂畫、匾額、花幾之類的都沒有,就簡簡單單的三種東西,書、放書的架子、寫字需要的物件。
虞慶侯讓人拿了把椅子過來,放在了條案的對面。待章麓坐定後,将一張信紙和一枚白鹿血玉吊墜遞給了對方。
一瞧見東西,章麓立刻坐直了。她迫不及待的打開信,仔細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字迹比較潦草也陌生,應是匆忙之間寫下的。看完信的内容,事情的原委便完全展開在章麓的面前。
她沒有着急答應信中的事情,而是先問了問父親的想法。
虞慶侯撥了撥茶碗,淡聲道:“可救,但不是現在。”
他解釋道:“如今此事鬧到這個地步,已經逃不過在朝堂上參奏。無論孰是孰非,崔青卓必然做不成世子。那麼太後和崔氏便隻有兩個選擇,要麼徹底壓下崔敏先不能人道的事,要麼把崔青卓的兒子培養起來。前者欺君,後者……他也無望,端看他如何選擇,我們才能走出下一步。”
“若是将崔青卓的兒子綁死在崔氏的戰船上,那就不可能再将崔青卓救出來。”章麓說道,“崔青卓和神花公主的兒子還太小,送去吐谷渾隻能讓人吃得骨頭都不剩,若是換做崔青卓的話,應該會更合适。神花長公主按年紀來說,到今年應該是三十有六,而崔青卓不過二十二,說做十七八歲應該也可以,算是元清的弟弟。”
虞慶侯點頭,說:“所以,我們隻能逼他選前者。”
“父親有何打算?”
虞慶侯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為父自有辦法,你這幾日便在府中好好陪陪姑姑,其他的交給為父。既然有人想要崔家走投無路,那為父就幫他們一把。”
張毅然和崔青卓的事,最終還是擺上了朝堂,禦史們聞風而動,參奏太後和崔氏的折子都寫翻出了花。一個上午,文武百官都在因着這件‘聳人聽聞’的大案争吵不休。泰安帝端坐于龍椅之上,一會兒認為那個說的對,一會兒又講這個說的有道理,總之誰的話他都應和,但總也沒個結果,一副堅決和稀泥到底的模樣。
反正泰安帝話裡話外的宗旨隻有一點:崔環乃太後親弟,是朕的小叔,現已經被奪了爵位,再因此事罰個抄家流放未免太過。朕不能不顧孝悌,隻下旨呵斥一番便好。
但向來與崔氏不對付的朝臣,明顯不會同意陛下如此輕拿輕放,便一直吵,吵了足有兩三天。有人還在下朝時攔截三皇子,欲讓三皇子開這個口,畢竟太後對皇後苛刻的事衆人皆知,三皇子應當很願意給崔家添堵。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三皇子借口軍務繁重,直接曠了七日的早朝,日日蹲在墨雲騎所在的衛所裡,連面都不肯露。
朝中為此吵的天翻地覆,卻沒個結果,但京中的茶樓卻開始流傳着一則绯聞。
說來也巧,绯聞的主角依舊是崔氏,隻不過講的卻是崔環的庶弟,亦是崔太後的庶弟。
話說崔家到崔環這一輩,一共有嫡庶兄弟四人,姐妹六人,其中以排行老四的庶弟德行才學最為出衆,甚至曾考上二榜同進士出身,一路升至五品戶部參事。
但老夫人偏愛嫡子崔環,便打壓老四,陷害他出了一則醜聞被罷官。自他被罷官之後,便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裡足不出戶,每日不是飲酒就是寫悲傷滿滿的詩賦,過得非常頹廢。
而绯聞牽扯到的兩人,一人是崔環,另一人便是他庶弟的妻子。
安國公四弟的妻子是崔家出了三服的堂親,名義上是安國公的侄女,但誰都知道這份親緣簡直淺薄得跟陌生人一樣。
這位堂親十四五歲時,曾在崔府上客居過一段時間,與當時剛剛及冠的崔環有了私情。因為崔太後想要為自己的親弟弟崔環聘娶蔺家的嫡長女蔺如歸,便将這位所謂的侄女嫁給了四弟。
本來因着這庶弟新科登榜,成了二榜同進士出身,做了官也算有出息,那姑娘便決心與其好好過日子。可惜好景不長,因醜聞被罷官,整日沉迷于酒壇之中,連後院都不去了,這位姑娘一年到頭能見到夫君的次數屈指可數,便心生不滿。
再加上崔環因着蔺家的幫扶,眼見日日高升,她便生出了些别的心思,開始時常于府中偶遇對方。
這一來二去的,兩人便又混在了一起。那時,崔環正因着孟氏被納而心煩意亂,整日都想着如何打壓磋磨對方,因此一點都沒發現這兩人混在了一起。
甚至那對方生的兒子,都有可能是崔環的。
茶樓的說書先生們難得的口徑一緻,說的那叫一個跌宕起伏,精彩紛呈,甚至連太後都被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