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初,獵場剛響了第一聲長号。”晴放回道。
“哎,你怎麼不早點叫我。”章麓拍了拍微疼的腦袋,昨夜沒睡好,做了一晚上關于李鶴霖的夢,攪得她今日竟起晚了。
晴放笑了笑,解釋道:“侯爺半個時辰前來過,說陛下卯正才會召集大臣及家眷前往獵場,讓您不必起得那麼早。”
“那可不行,今日是遊獵第一天,早去比遲去要好,把我的騎裝拿來。”章麓爬起身,快速穿上鞋襪,将頭發随意的紮成一團,穿上襲霜遞過來的淡藍色騎裝。
待晴放為章麓梳好頭,已然臨近卯正。
就在她準備去找淳王了解墨雲騎的時候,太後身邊的嬷嬷突然過來。
“章六姑娘,太後有請。”
章麓詫異的挑了挑眉,什麼都沒問,将晴放留在帳子裡,自己跟着嬷嬷去了太後的營帳。
太後的營帳就紮在皇帝營帳的旁邊,裡面寬敞明亮,還鋪着絨毯。太後身旁伴着雍貴妃和良嫔,還有一位看着年輕,頭戴蟲簪的宮裝婦人,不知是哪位妃嫔。下首位坐着六公主、七公主,還有不少命婦,皇後和景貴妃到不在此處。
章麓進來的時候,帳篷裡的人都看了過來。雖今日章麓也是一身爽利的男裝打扮,但妝容卻是女妝,瞧着明豔靓麗,宛若鶴立雞群。
看她走來,太後笑起來說:“袅袅來了,快來坐。”
聽着這親昵的稱呼,章麓不由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恭敬的行了禮,便坐在内侍搬來的錦杌上默不作聲。
雖她不吭聲,但太後卻一直拉着她說話,言語間親昵得仿佛親祖孫一般,旁邊不少命婦附和。章麓朝那些附和的人一一掃去,聽她們相互之間的稱呼,發現不少都是文臣家眷。
太後繞了一大圈,從淳王的年少趣事,到幽雲十六州的風土人情,凡是章麓答得上的就象征性的說幾句,答不上的便輕笑不語。直到日上枝頭,太後才說出她的真正目的。
“陛下允諾,若是小七能親自獵得一隻兔子,便可自選合心意的夫婿,這可是好大一個恩典。然而小七不善騎射,你是她未來的三嫂,應當幫扶她一二,今日外出狩獵,你便替哀家照看着些吧。”
七公主一愣,沒想到太後居然會讓章麓陪着她一道,這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且不說她本意是看上了平威侯世子,想借此機會搭讪博好感;章麓可是要下場比賽的,這會兒肯定要抓緊時間與墨雲騎熟悉一番才好,否則輸了丢三皇兄的人不說,她又如何跟三皇兄交代?
“太後的好意,孫女心領了,但三皇兄昨日就說了,章六姑娘今日要一同參賽,着實不好在孫女身上浪費時間。”
“這怎麼會浪費時間呢?”李詩齡坐在一旁翹着腳笑到:“墨雲騎聲名遠播,有沒有章六姑娘在,都不會有妨礙,就算妹妹覺得章六姑娘能身體力行的鼓舞将士,想必以妹妹的天資聰穎,也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對吧?”
太後慈愛的瞧着李詩齡,笑着點頭:“就是這個理,還是齡兒看得清,好了,事情就這麼定了。哀家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看着太後閉目塞聽的模樣,再瞧瞧李詩齡都快翹上天的尾巴,李明月冷笑一聲,拉着章麓扭頭出了營帳。
一路走到馬場,李明月還氣哼哼的,走路都走出了震天撼地的起勢。
“真以為自己是憑本事得了太後和雍貴妃青眼?不過就是枚随時可棄的棋子罷了,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的蠢貨!”
“公主,我們還去挑馬吧。”眼瞧着馬場的内官彎腰朝他們走來,章麓拍了拍李明月的肩膀,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微微朝内侍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瞧着她含笑的眉眼,似乎對太後的做法并沒有什麼不滿,李明月隻能抿了抿唇,壓下心中的暴躁。
内官牽來幾匹溫潤的母馬,這些都是宮内培育的良種,耐力好、腳程快,但矮小溫順,正适合宮中年紀小的貴人們用來打獵。
而章麓的坐騎自然是皇後賜下的照夜白,純白的駿馬高昂着馬頭,在一群小矮馬中鶴立雞群。
李明月坐在馬上,吹着春日和煦的微風,心中的不愉消減了不少。
她轉頭看向章麓,俏皮的眨了眨眼說:“嫂嫂,咱們先去獵場轉轉,四皇兄教過我騎馬,雖然練習的不太勤吧,但底子是在的,一定能很快獵到兔子,不耽誤你與三皇兄增進感情。”
“好啊。”章麓應聲,但并沒有直接加速,而是緊跟着李明月,對方加速她便加,始終與對方保持一緻。
七公主的貼身侍衛瞧着章麓的動作,略有些驚訝。之前遇刺時,章麓的武藝令他們啧啧稱奇,早先從賞梅宴也流傳出來一些流言,但畢竟是豪門郎君與娘子之間的玩鬧,所以沒有當真。但沒想到新安縣主的騎術果真如此之好。她雖然慢,但對馬匹的控制可謂精準,通身透着一股閑适惬意的氣息,一路配合着七公主的步伐,比他們做的都要好。
衆人剛進入獵場外圍,便聽見一陣馬蹄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