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急忙低下頭:“是。”
蘇用送走了兒子和妻子,将一幹小妾全部打殺丢入亂葬崗,趁着花樓失火吸引了大部分守備的注意,暗中将府中死奴送去武定縣西郊城外五裡的一處黑碼頭。
接頭之人一襲藏青色長袍,頭戴兜裡,懷中抱劍,一副江湖俠客模樣。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露出的脖頸和半張臉上帶着明顯的坑窪,像是被火燒過一樣。
“主子許諾,隻要你将事情一力承擔下來,保你妻子兒子一生無虞。”
“是!我知道!”蘇用臉色灰敗。
看着他将府上的死奴們驅趕至船上,一路南下,才騎上快馬,趁着夜色返回城中。
隐匿在山坡上的蕭雷咧開嘴笑了笑,擡起手食指與中指并攏在空中畫了個圈,往前一指,身側一隻穿雲箭瞬間被射上天空。
船上,方才接頭的主事擡頭瞧見,頓覺不妙,正欲指揮船夫加速,便見無數勾爪從河道左右飛射而來,瞬間捅穿船體,牢牢将船釘在了原地。
周其餘光着膀子與衆将士懸挂于山壁上,一錘一錘的将絞絲繩的另一端釘進山體,呐喊道:“小崽子們都給我加把力!今天必須将這艘船給我按死在這兒!”
“是!”山呼海嘯的聲音震撼山月。
船上的主事立刻命令道:“拿火把把繩子燒掉!快!”
船員們飛快的點燃備用的火把,試圖點燃繩索,然而飛爪嵌入的地方并不靠近船體上方,單純的伸手根本碰不到。
“有人上來了!有人爬上來了!”一個試圖點火的船員驚叫着退離船邊,指着前方驚叫着。
下一秒,一柄飛刀而至,割斷了他的喉嚨。
樓松如水鬼一般,帶着重騎衛一衆兄弟,翻上了這艘‘貨船’。
*
蘇用回城之後沒有回家,直奔縣令府邸,還沒入内就被裡面此起彼伏的驚叫聲震了一下。
他敲開後門,見開門的小厮神色惶恐,蹙眉問道:“發生了什麼?”
“有……有有……有有人丢了三具死屍在院子裡!”小厮驚恐的話都講不利索。
蘇用眉心一跳,猛的想起被送走的兒子,一把推開他往内院沖去。
剛進内院,就看見穿着一身中衣的武定縣縣令跌坐在主屋門口的台階上,身體顫抖,瞪大雙眼,□□的地闆上已然一片水迹。
蘇用上前撥開屍體看了一眼面容,登時一驚,正是與那黑衣人随行的其中三個!但這裡面沒有黑衣人也沒有兒子,不知道他們如何?
但也知道兇多極少。隻是,這三具屍體裡,有一個卻非常敏感,是青州張氏家主的庶子,當朝中書令張錦的親侄子。
是淳王已經發現死奴營了嗎?還是發現了雨陶郡主的秘密?
他走到武定縣縣令身側,沉聲道:“來着不善,先将人都驅出去。”
對方回過神來,趕忙将探頭探腦的一衆奴仆都趕出去。
“進屋子,進屋子。”武定縣縣令退着走回屋子,砰的一聲把門關上,又拿了兩把椅子抵住大門,嘴裡神神叨叨的念着佛祖保佑。
見他這幅膽小模樣,蘇用搖了搖頭,坐在桌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我剛剛才将蘇集送上船,與我接頭的人就死了,絕對不是巧合。”
“陸懷英突然跑回來了!你當初不是說找人殺了他嗎?怎麼他還活着啊?”武定縣縣令簡直要瘋了,他在屋子裡團團轉,時不時往門口看一眼,總感覺椅子動了一下,大驚小怪的不停嘟囔着各種神佛的尊号。
蘇用不耐煩的将茶杯狠狠磕在桌上:“你能不能别念叨了,拜那麼多佛要是能管用,那群愚民早發财了!”
“那能怎麼辦!”武定縣縣令崩潰的喊到:“他們拜的是菩薩嗎?是雨陶郡主!當然不管用!蘇用,我告訴你,現在淳王就在武定縣的地界上,你要是不想辦法把這事兒解決了,别怪我翻臉不認人!”
“荒唐!”蘇用心頭一跳,猛的站起來,指着武定縣縣令道:“你是得了失心瘋了嗎!當真覺得你沒參與人口的事兒能撇得幹淨?到時候死奴營被查,必然會扯出主上!武定牙行的分成你占了三成,每月幾萬兩白銀的入賬,真以為裝聾作啞都推到我身上就能洗白?我呸!淳王也不是個傻子!要是沒你幫忙改戶籍,怎麼來的那麼多死奴!”
死奴牽扯到太多的事,若是武定縣縣令真的為保命倒戈淳王,一股腦全都說出來,那淮南王這麼多年的計劃就全泡湯了!必須把死奴的事按死在武定縣。
武定縣縣令簡直後悔得要死,他雙手捂頭蹲坐在地:“當初就不該摻和進你們這幫人的生意裡!”
蘇用冷笑:“哼,你有得選?要不是淮南王當年救你,你早就被彭博遠那個蠢貨虐待死了!行了,别說這些沒用的。讓人跟到這裡是我的問題,這裡發生的事我一力承擔,你明日一早就可以直接帶人去拿……去拿虞河。我會跟他講清楚條件,保他妻兒無憂。”
武定縣縣令低着頭,沒有應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用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強迫他擡起頭直視自己:“肖敏,别忘了,你家裡人的命可還握在淮南王的手上。”
“可是……”肖敏有些焦躁:“虞河是你的副将,他參與其中,難道你就能逃脫幹系了?”
“這就是我的事了,你不必管,按我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