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珠擡眸,水盈盈的眼眸,像是能一下子看到人心裡去,撞入華宣眼簾,激起了幾絲難以言喻的波瀾。
“我不是難過…”面對無名,蜜珠還是說出了心裡話。
“我隻是覺得自己很無力…”停頓片刻,蜜珠承認道:“遇到事情了,我沒有什麼法子,很無能。”
她本不想這樣評價自己,沒誰願意面對這樣的自己。
難堪極了。
前頭她還在讓無名遠離自己,不要打擾她的生活,可臨到關鍵時候,需要幫助了,卻又用到了無名留下的哨子。
就好像隻在嘴上嚷着我能行,實際上一點兒也不行。
偏偏無名一個字都沒說她,反而還安慰她。
蜜珠覺得難堪,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華宣注視着她,眼神幽深。
“你不用如此責怪自己。”
“沒有誰生下來就什麼都會。法子是想出來的。”
頓了頓,見蜜珠的神情并沒有好轉,華宣又道。
“我們不是朋友麼。”
蜜珠一怔,在男人溫柔的聲音裡擡眸,兩人對視時,華宣克制又緩慢地開口。
“在家靠親人,在外靠朋友,不知這句話你聽過沒有。”
“你我既然相識,你有任何困難,于我來說隻是舉手之勞,幫一把又有何不可。”
“今日是我幫你,或許明日後日,終有一日我也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你說呢?”
桦樹下,蜜珠聽着無名的一番話,心中霧霭宛若被一隻手緩緩撥開,方才的那些自怨自艾,都在對方的話裡莫名消失。
“我能有幫到你的地方?”蜜珠下意識重複,自己都有些沒把握。
認清自己是個毫無長處的人,并不是一件特别好受的事兒。也許她将來會成長,但現在,蜜珠并不自信。
無名這種來無影去無蹤,身邊還有那麼多跟随者,處處有人脈,耳目廣的人,怎麼可能會需要她的幫助呢。
“蜜姑娘不必妄自菲薄。須知命運無常,也許将來我有除了姑娘之外,他人都無法破解的難局,屆時隻有蜜姑娘才能幫我。”
華宣聲音緩慢,話中俨然有深意。
蜜珠聽着他的話,心裡一時悸動,她搖了搖頭。
“…你實在是擡舉我了。”
兩人交談的片刻,就聽院子外頭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小柳兒的嗓音最清脆。
“二小姐回來啦!二小姐回來啦!”
蜜珠一喜,當即快步朝院外走去。
華宣瞧見蜜珠眉間的喜意,也釋然笑了笑,随即閃身離開。
蓄月自始至終都站在蜜珠身側,不論是她一開始拿出哨子吹響,喚來了暗衛,還是方才親眼看着面具男子無名出現,和小姐交談,她都看在眼裡,一直保持着沉默。
先前她還會勸說小姐,與那江湖男子保持距離。
畢竟不日小姐就要婚假,而且還是嫁到南甯王府這樣的大族中,規矩衆多,隻怕真的和外男有了什麼牽扯,容易惹出多餘的是非。
但今日之事,她瞧在眼裡,那面具男子雖說對小姐格外重視,但卻以禮待之。
雖從頭到尾都未露出真容,但瞧着卻也算是個君子了,隻不過因着武藝高強,常年在江湖上混,有些做法和普通的世家公子不一樣,就顯得冒昧了些,但對方沒有惡意,反而是發自内心想要幫小姐。隻憑這一點,就足夠了。
今日這面具男子,能為了小姐的一句哨音,而專程趕來幫着找到二小姐,他日若是小姐真的遇到什麼難處,興許對方也能出手相助。
蓄月心裡親近蜜珠,自然全身心為她打算。
隻不過以後她打着主意,為了小姐好,還是不能讓這二人獨處,她得多在旁邊看着點。
小姐正是花容月貌又出閣的年紀,最容易滋生情愫。
面具男子再有情有義,也改變不了小姐即将嫁的那個人是南甯王世子。
真若生出什麼情愫,對兩個人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反而是一種折磨。
經過這段時日的觀察,蓄月心中也隐隐放下了一些擔憂,小姐雖在一些事情上有些單純,但心中有道義,是知道什麼可為,什麼又不可為的。
觀面具男子對小姐的态度,也是尊重的,想必就算将來真的對小姐生出好感,也……
哎。終究還是有隐患。蓄月心中歎息。
院子外頭蜜雲這會兒正被劉小娘掐着手背罵。
“你這丫頭真是好狠的心!娘隻是和你吵了幾句,你就那麼大氣性跑出去!弄得娘差點一頭撞死!”
先前蜜雲沒蹤影的時候,劉小娘還看着狼狽到眼圈通紅,哭哭啼啼的。
等到蜜雲真的回來後,她就又恢複了之前對女兒的那套方式。
蜜雲看着神情有些恍惚,被劉小娘掐了,也沒有躲和反抗,整個人看着木木的。
蜜珠快步過去,将她拉到身旁,對劉小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