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賀扶的眉梢微微跳了跳,後又道,“可是既為夫妻那就該互相信任,又何必要因為一方與他人的交往就心生猜忌呢?”
溫餘扶額,果然在賀扶的心中所有人都應該是相互信任的,隻要真心相對的人承認就不會過多猜疑,也不會相信旁人的閑話。
但這是世上有幾人能做到這樣呢?這未免有些太強人所難了!
“但,人也應當有私心啊!”溫餘攤了攤手,“打個比方,您喜歡的人和他人距離過近,您就不會覺得吃味?”
賀扶搖頭。
溫餘見他搖頭,隻好換個說法:“那若是啟蟄另則他主,您是什麼滋味?”
聽此,賀扶隻是淡淡笑了一笑,“早晚會有這一天的。”
“……”溫餘沉默了一瞬,她總覺得賀扶的想法有些說不出的悲觀,一種樂觀到極緻的悲觀。
是因為兒時的事情嗎?
“那您也得裝一裝啊!”溫餘不再問他這些東西,隻是想着應對當下的事情,至于其他……
溫餘神色定了定,之後再說吧!
賀扶點了點頭:“好。”
二人又相對着坐了片刻。因為溫餘方才的那一問賀扶也開始想起了啟蟄日後的打算,他眸色深深,捏着手中的茶杯,叫外人看來不知在想什麼。而溫餘卻是撐着臉看着賀扶的神色,眉眼間還帶了絲疑惑和關切。
賀扶究竟是怎麼想的呢?他好像替所有人都謀好了後路,那他自己呢?
是覺得自己總有墜落的一天還是說怕所有人都有要離開的那天?
雖然溫餘也是曉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但她卻是覺得為人應該及時行樂,既知會有離開的那天,那就更應該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未雨綢缪也不能這般啊!
溫餘離開房間時賀扶還是一派思索的樣子,她回了屋子,坐在床上,手中随意甩着床帏上的紅色流蘇。
窗外的風卷起幾片深綠的樹葉,緩緩旋轉到半空,最後穿過半開的窗戶,被一隻素潔的手接住。
溫餘本想着将那扇窗戶關上,但當她下意識往窗外看的那一瞬,竟然看到一隻粗糙的手從隔壁伸出,應該也是在關窗戶。
可是她隔壁住着的不是褚月嗎?那那隻手是?
甯千山……
這個名字從腦内蹦出來的時候溫餘還是震驚了一瞬的,但是緊接着就是一種發現的驚天秘密的興奮感。
那日街上的一見,甯千山定是被褚月的容貌給驚豔到了的,難不成就是這樣一見傾心,深陷情愛無法自拔了?
又想起方才桌上甯千山死都不敢看褚月的那副神态,溫餘愈發覺得自己的猜測十分正确。
她攥住手中的樹葉緩緩往牆邊挪着,果然在靠近牆的位置聽到了隔壁傳來的男聲,但是模模糊糊竟是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罷了……”溫餘隻能回到床上躺下,紅木的床頂發呆。
等到了晚飯的時候她才起身下了樓。
沒想到這些人都來得如此迅速,除過那位不介紹、不說話的黑衣男人外其餘人都到了。說是晚飯,但實際上面前的隻是一張空桌子。
柳敏娘、甯千山和尤眠三人都沒有帶吃的,隻不過甯千山行走江湖許久,一兩天不吃飯都能撐下去,柳敏娘整個人又十分沉默,就算餓也不願意說話,但尤眠就不一樣了。
“不是說三餐無缺席嗎?怎麼連個吃的都沒有!”尤眠一拍桌子,直愣愣站了起來。
他在四周環顧了一圈,見人人都是一副嚴肅、死氣沉沉的樣子,頓時氣從中來,沖着四周大喊道:“這房子裡藏着的是人是鬼!?既然敢找我們過來怎麼不敢出來露一面?”
“公子。”賀扶起身拉住他,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時候這般沖動,無非是讓這背後看着的人多一個靶子罷了,着實是不明智,“當心些……”
“是啊,你小心些。”原本坐在賀扶身邊的柳敏娘不知為何突然開口說話。
尤眠本就恐懼與氣憤混合,一肚子氣沒有地方發洩,第一個開口勸阻的賀扶一看就是他惹不起的樣子,這柳敏娘又正好撞上了槍口。
“你他媽煩不煩?!這破地方連個飯都沒有,别說堅持幾天了,我們餓都得餓死!你個賤人還敢在這兒管老子的事兒!”
本就安靜的場面在他吼出這些話後更安靜了,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到。
賀扶被他這指桑罵槐的行為給驚到了,自己和柳敏娘分明好心勸他,怎麼還這般不識人心?
“一頓不吃又餓不死你,吵什麼吵?”溫餘撇撇嘴。
“你!”尤眠指向了溫餘,但見對方一副無所謂又絲毫不懼的樣子,又想起她的身份,非富即貴,惹不得。
“行了,安靜等着。”
甯千山塊頭大,有着先天的優勢,在場所有人看到他都要忌憚幾分,尤眠自然也是,聽他發話了,尤眠也不敢再說話,隻能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坐回了位置,但在徹底落座之前還暗暗瞪了柳敏娘一眼。
在座衆人又安靜等了半個時辰,依舊沒有半點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