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陽走後,溫餘又一個人在廊下坐了很久,前院靈堂的哭喊聲也漸漸小了下來,直到細不可聞。許是楊老爺哭累了吧。
沒了哭聲,周圍就隻剩秋蟬的鳴叫。
溫餘盯着近處有些枯黃的落葉,已經被掃在了一塊兒,堆在一棵樹下,一旁還立着一個掃帚,看來是剛剛掃過沒多久。
忽然,她眼中一亮,似乎有什麼東西從樹後跑過去了,是什麼動物還是……人?
腦中還未下有所推測,溫餘就迅速向那處追去。
離得近了溫餘認出來那影子是個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站住,你是什麼人?”
出乎她所料,就這麼一叫那人還真就停下了。
那人停下了,可溫餘卻有些遲疑,他不會要殺自己滅口吧?可自己也沒看到什麼啊?
帶着顧慮,溫餘一步一步走到那人身邊,問他:“你是什麼人?是來偷東西的還是另有圖謀?”
那男人看着人高馬大,回過頭來卻是怯怯地看着溫餘,他忽得跪下了,“求求您,求求您不要告訴老爺,我沒有偷東西,沒有什麼圖謀,隻是想來看看小姐!”
小姐?溫餘一頓,他說的是楊家小姐?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見楊家小姐?”溫餘問道。
男人跪在地上,懇切道:“我是楊家之前的仆人,前些日子被趕出去了,小姐對我有恩,我聽聞小姐去世,所以才偷溜進來想送小姐最後一程,求求你不要告訴老爺,不然他會打死我的!”
明白面前這人沒有惡意,溫餘才放松了些,将他扶起來,“可是楊家小姐的屍體已經被人盜走了,你可能見不到她最後一面了。”
聞言,男人如同晴天霹靂,直直就要往後倒去,還好溫餘及時将他扶住。
“不過,你應該可以去靈堂看看。”
溫餘見他這行屍走肉般的樣子心頭不忍,還是想為他找些機會。
楊老爺哭累了,應該已經會屋了,讓這人去靈堂看看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
溫餘帶着那男人來到靈堂時,那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堂上的牌位,溫餘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撲到了棺材前,涕淚橫流。
“你可不要發出什麼打動靜,若是被人發現了我也不能保住你。”溫餘提醒道。
男人一邊流淚一邊點着頭。
他跪了很久也哭了很久,回過頭時臉上已經變得木然。
溫餘道:“你快些走吧。”
男人點了點頭,正要走,屋外卻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老爺,我就知道他在府外鬼鬼祟祟沒安好心,你看吧!他又來纏着小姐了!”一個伶牙俐齒的家丁向楊老爺拱火。
楊老爺進入靈堂,看到站着的男人,一瞬間胡子飛起,指着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你……你怎麼還敢來?難道害死我家阿梓還不夠嗎?你就連死都不願意放過她?!”
楊老爺氣得渾身顫抖,溫餘上前扶住他,“什麼叫他害死了令愛?令愛不是病逝的嗎?”
“你懂什麼?他、他……”楊老爺似乎下一刻就要厥過去了。
“這位姑娘你怕是被他給蒙騙了!”那家丁剜了男人一眼,向溫餘解釋道,“這人在府裡的時候就對我家小姐圖謀不軌,纏着我家小姐,害得她夜夜難免,病重了多少?我家老爺心善,才隻是将他趕走沒有報官!如今我家小姐去世,他竟還騷擾我家小姐,簡直是惡劣至極!”
說罷,他又補充一句:“說不準我家小姐的屍身就是他盜走的!真是惡心,老爺不如我們報官吧,把他抓起來!”
楊老爺艱難地點頭:“對對,報官報官,我們報官!”
見那些家丁從屋外魚貫而出,頃刻便将那男人給架了起來。男人掙紮道:“我不是盜屍賊!我不是!”
但楊家人全然不聽他的叫喊,直到他喊出一句:“我知道盜屍賊的線索,你們先放開我!”
“什麼?”溫餘拉住領頭的家丁,“你先停手,讓他說。”
“他知道什麼?他不過是在騙你罷了!快兄弟們把他送官究辦!不能放過他!”
溫餘攔不住那麼多人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将那男子帶出府。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靈堂之内已是一片狼藉。溫餘無奈地歎了口氣後先将靈堂内的東西擺好。
可在她準備将被挪了位置的棺材般到原處時卻發覺了一絲不對勁。
她又敲了敲棺材,心下一動:這棺材不對勁!
這是一口通體漆黑的棺材,木頭都用得是極好的,工藝自然也不差,再加楊老爺對女兒的愛惜,棺材定然是不能出一點纰漏,可偏偏在這棺身上,多了一個一指大的洞。
溫餘用手量了量,這個位置恰巧就是屍體頭部的位置。
仔細看看,這孔不似打棺材的人出了錯,而像是……有人刻意為之。
難道楊小姐沒有死?假死?
為什麼呢?那她的“屍體”會在哪裡呢?
一陣風吹起了靈堂中的白色輕紗,一片輕輕地擦過溫餘的額頭,忽的,她想起了之前在墳地裡找到的紙條。
配冥婚看重生辰八字,那誰又能得知這麼多人的生辰八字呢?這鎮子中的居民世代居住在此,很少有人外出,也很少有人會搬來鎮子。
在沒有人過多人員流動的情況下,除過府衙又會有人知曉這麼多人的生辰八字呢?
還有一個人……不,一種營生可以知曉鎮内人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