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很多次,路辛聞在回想當初見到許然的時候,都覺得那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他兜兜轉轉去看了喜歡的人的演唱會,卻又因為那場演唱會千裡馬遇伯樂。
那時的路辛聞,其實缺乏太多練習,沒有訓練基礎,沒有背景和資源,有的僅是筆記本上記載的各家公司名錄和培養方式,以及鏡子裡的,一張,還算不錯的臉。
許然卻說他條件不錯。
後來,路辛聞才去百度他的名字,圈内出了名的眼光毒辣,鳴星影視劇發展如日中天,七年出了兩部現象級爆劇,後續的成績也很能打。前段時間熱播的古裝,最開始也隻是一本無人問津的網絡小說,被許然看中後迅速籌備班組改編,從不被看好到從一衆網劇中脫穎而出,也不過一年。
現在鳴星決定擴大版圖,一并拿下娛樂圈可觀的流量練習生市場。分部從北裴牽出,空降上洲,雖說尚處于籌備階段,但聞聲而來的人不算少數。
路辛聞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入了許然的眼,但既然上天給了他這樣的機會,他絕不會輕易放棄。
“想清楚了就在這裡簽字。”
“嗯。”路辛聞點頭,認真在鳴星文化簽約合同上落筆自己的名字。走出寫字樓,陽光從頭頂直射下來,卻并不十分刺眼,是個很好的晴天。
路辛聞認真地閉上眼睛,然後,仰起頭,任由光束包圍。
我的大明星。
我們一起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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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辛聞回到家,溫柔地推開房門,進到玄關處換鞋,微微揚起唇角,吳阿姨感受到他心情不錯,正在打掃衛生的動作也停下來:“辛聞回來啦?”
“嗯,吳阿姨,爺爺呢?”
“在那邊自己擺象棋呢,還不讓我幫忙。”
“是嗎?”路辛聞把書包放進房間:“他今天精神這麼好。”
路辛聞說完已經向房間的另一頭走去,果然在茶幾旁邊看見了正在擺弄象棋的老頭,不過棋子有些散落,楚河漢界兩邊的形狀完全不同,一邊井然有序一邊則很淩亂。
路辛聞見狀習以為常地坐下來幫他收拾,很顯然,爺爺現在的狀态不算清醒。但他還是很認真地坐下來,湊到老人耳邊:“路明健同志,我和鳴星簽約了。”
“什麼明星?”
“鳴星。”
“哦明星啊,大明星好哇,是這個。”爺爺說完伸手比了個大拇指,路辛聞唇邊溢出一點笑,老爺子跟着問他:“明星,你有沒有看見我孫子啊?”
路辛聞動作怔了下,眼裡的笑意逐漸換上平和,那雙眼睛很漂亮,看人時澄澈明亮:“爺爺,我是辛聞。”
老人的眼神并不清明,也不知有沒有聽懂他說的話,半晌,爺爺從桌上拿起一朵向日葵貼紙粘在辛聞的手背上。
笑。
那是夢想開始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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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的過程并不容易,路辛聞在一衆練習生中望着對面的反光鏡,垂了下眼皮。
訓練的生活其實很枯燥,他因為沒有基礎,一開始節拍總是出錯,身體不夠軟,體能可以跟上,但舞蹈找不到發力點。音色其實很好,但切換真假聲時不太自然。
還有太多太多,需要追趕的地方。
也會有沮喪。
練到脫力的時候,路辛聞也會把自己放在地闆上,任由汗水浸潤過臉頰,一點點調整呼吸,又重新站起來。
三個月的勤勉練習加一些沒有想過的天賦,讓路辛聞直接在所有練習生第一次考評中拿到第五名,評級為B。
明明剛開始進來公司給的評級還是D,這還是看在路辛聞那張臉才拿到的。
許然拿到考核表,毫不意外地挑了下眉。
演唱會那天許然隻是把路辛聞找過來聊了下,有這麼個意向,當時并沒有給他合同,後來還是讓陳助做過背調後,雙方詳談才簽的約。
十六周歲以上十八周歲以下,以自己民事能力承擔個人收入來源的公民,有權自主簽署具有法律效力的協議。
隻這一點,讓許然稍許有些意外。
無他,路辛聞的那張臉,确實貴。以為好歹是個富家子,結果不是。家裡有一個爺爺,父母離異後分别再婚,從小跟着爺爺生活,路辛聞14歲時爺爺檢查出阿爾茨海默病,路辛聞自此開始遊戲代打賺錢。
“一天多半的時間都在網吧,最後還卡着重點線進了一中,這小子還挺聰明。”
許然隻是搖搖頭,考上重點高中說明不了什麼,也許是運氣好,又或者以前老本還在,也不知道父母幹什麼吃的。
“聽說家裡還請了個阿姨照顧,遊戲水平應該還挺好的,怎麼不考慮走電競,想不開進娛樂圈。”陳助說着就把那份資料遞過去:“查過了,前段時間去青燦投過簡曆,面試的時候被刷了。”
許然手指在桌面上點了兩下:“什麼情況?”
“還能什麼情況,那邊要塞人呗,這小子一沒背景二沒實力,放隊裡當個花瓶還行,能趕着刷個臉,真要擋了别人的道還想出頭,難。”
“哪兒放我這裡就能出頭了?”
陳助想說大差不差,話到嘴邊趕緊咽了回去,心想那不是您要簽的嗎?嘴裡卻還是陳助應有的水準:“就算是塊白石,能被您看上,那也必是璞玉的料。青燦哪能知道自己錯過這麼好的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