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又想起來什麼似的,瘋了般再次沖向柳栖,被老A和趕過來的西南死死按住。
又過來兩個人,一個報警,一個叫救護車。
柳栖擺擺手,一邊說着“别”,一邊撿起地上的美工刀“刺啦”割下窗簾上的一塊布,迅速纏住了手掌。
他單膝跪地,朝趴在地上大喊的不山一遍遍重複:“乖,擡頭看清楚,我不是你的惡魔爸爸,也不是你受傷的媽媽。”
“惡魔走了,媽媽在你的夢裡微笑。”
“不山,醒醒,不山,不山……”
不山緩緩擡起頭,眼底的猩紅逐漸散去,是驚慌和悲傷。
“别怕,起來坐着好好說。”柳栖站起身,将受傷的手掌往身後藏了藏。
“老大,你的手……”西南急道。
柳栖打斷了他,看向老A,說:“其他人先出去吧,老A留下。”
西南無法,隻得和其他倆人退出柳栖的辦公室,轉頭就趕緊找他的好兄弟白峰“告狀”。
但白峰中午一直在忙,接到電話時,已是下午。
他五分鐘後有會,沒法請假,左思右想後,給萬舸戈打了個電話。
或許有些冒昧,但他隻能這樣做了,算欠個人情吧。
萬舸戈得知消息後,二話不說就要去“栖息”。
“用我跟你一起嗎?”羅雨歇也起來了。
萬舸戈想了想起床氣挺重的小梧桐,搖了搖頭說:“我先去看看情況吧,有需要的話給你打電話,你先哄小梧桐起床。”
她七拐八拐到栖息心理咨詢工作室時,這裡已經安靜了下來。
萬舸戈剛坐下,接過一個小夥子遞過來的茶水,就見許久不見的柳栖從辦公室裡揉着眉心出來,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印在窗簾布料上的鮮血已經變得暗紅,指尖看起來微微紅腫。
她站起來,一臉擔憂:“怎麼回事啊?白峰說你傷挺厲害,咋還在這幹挺着呢,有點太不愛惜自己了吧。”
柳栖等她一串子“兇”完,才疲倦地開口:“我剛要那麼走了,或者把那小孩攆出去了,恐怕要出大事。”
“還在裡面?”萬舸戈有些不可置信。
“嗯,睡了。”柳栖點頭,微微側身打了個哈欠。
萬舸戈有些無語:“一定要搭上命去救嗎?”
“倒也不是,大概是想起來小時候的自己。幹這一行,按說不能同理心太過,否則容易反噬,但這小孩,跟我小時候太像了。”柳栖難得剖析自己,這是他第二次向一個不太熟的人傾吐同樣的心事吧。
“不說這個了,現在沒事了,等會我去診所包紮一下就好,你怎麼過來了?那些事兒都處理好了?”柳栖喝口水道。
萬舸戈心知現在不是深聊的好機會,便道:“改天找個機會,好好說你的少年心事。”她眨了眨眼,猶如一縷春風,掃除空氣裡的倦意。
萬舸戈又說:“那趕緊去吧。我接了白峰的電話,就過來看看,要不然你兄弟急得跳腳,估計會都不開了要來呢。”
柳栖笑笑:“有勞你們費心。”
萬舸戈見一切平靜,忽然覺得有些尴尬,起身道:“那沒事的話我就回去了。”
柳栖也起身,想了下,說:“要不我請你吃飯吧,辛苦跑一趟了。”
“啊這,你還沒吃飯?”萬舸戈掃了眼牆上的鐘,都快半下午了。
柳栖似是這會兒才覺着餓,一手撫了下胃,說:“剛沒騰出空。”
一旁捧着盒飯的西南頓了下腳步,轉身要走。但很顯然,倆人都看見他了,萬舸戈便說:“那你趕緊吃飯吧,吃完去包紮。”
柳栖沒法挽留,這個點出去請客不合适,讓人在這裡看他吃飯更不對勁,隻能說:“下次請你吃飯吧。”
萬舸戈點點頭,笑着擺手要走。
柳栖的辦公室門開了。
身材長相都遠不及同齡男孩的不山出來了,一臉朦胧睡意,睡塌了的頭發讓他看着更顯小,說十歲也沒人懷疑。
不山顯然是睡懵了,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摟着唐老鴨抱枕,瞪着眼前面容姣好的男人女人,和方才的童年夢境猛然重合,笑意漸漸爬上的眼角,呆呆開口:“爸爸,媽媽,你們回來了?”
會議提前結束就趕過來的白峰此刻站在門口,眼觀一切,耳聽八方,看看小男孩,又看看萬舸戈和柳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