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栖頓了下，輕笑道：“凡做事，總有點契機麼。比如你開駕校，是因為見不得那些教練動辄罵人，不能說是為了他們才開駕校吧？”

萬舸戈思索了兩秒，總感覺對方這邏輯哪裡不太對勁，但沒等她理出頭緒，低頭一看，剛睡醒的小梧桐正抱着自己撒嬌，心也化了，愉快的煩心的事兒都忘了，對着電話“唔”了聲，匆匆挂了。

她自然看不到電話那頭有個人的眉頭輕輕擰起，似春水之漪。

不過瞧瞧窗外，昨夜的雪挂滿枝頭，掩着幾點秋日未頹盡的小紅山楂，白雪紅梅似的，被風吹至鼻尖，冷徹骨的芬芳。

萬舸戈抱着小梧桐坐在窗邊，悄悄說着小話。

“明天跟舸戈小姨去找一個叔叔玩兒，好嗎？”

“好哇，是小姨夫嗎？”

“小姨夫是誰？”萬舸戈話一出口，才明白是這小鬼頭促狹她，真是過分早慧。

她搖搖頭，逗小梧桐：“你不是看不上班裡的小笨蛋們，給你找個聰明的大朋友。”

小梧桐不吃這套，一直“嘻嘻”笑她。

萬舸戈朝羅雨歇喊：“快把你閨女抱走，我收拾不了她了。”

“你能，你能。”小梧桐抱着胳膊撒嬌，也不知她倆是誰逗誰玩。

羅雨歇跳得滿頭是汗，嘴裡喊着“蹲、起”，朝這邊笑了笑。直到又四個八拍結束，她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朝窗邊走過來。

“該我領操了！”小梧桐跳下萬舸戈的大腿，跑到姐姐阿姨們前面。

羅雨歇沒管她，這孩子就愛混在大人中間。

剛好，她倆能說說小話。萬舸戈跟她簡單說了說帶小梧桐找柳栖聊聊，還有她幫柳栖帶他一個姐姐體檢的事兒。

“不是，他在固豐這麼久，一個女性朋友也沒？”羅雨歇拿過萬舸戈剝開的橘子，塞進嘴裡，“他老家哪兒的？”

“這誰知道了。”萬舸戈往後一靠，打了個哈欠。

“給你困的，一天到晚比我還忙，萬老闆。”

萬舸戈“哈哈”笑了起來，确實挺忙，得抓緊把第一批面試的教練人選确定下來，明天帶沈雲姐姐去體檢，後天帶小梧桐找柳栖，大後天忙和第二批教練面試，再過幾天帶新教練試車、培訓……

頃刻間，萬舸戈笑不出來了，皺着臉苦哈哈。

她拿出手機，給應聘者各發了條短信後，又在平台新發布了一條視頻：“留用1号、4号和5号，歡迎大家來應聘哦，異地包食宿。”

5号是李來弟，沒啥說的。

至于1号和4号，萬舸戈想做個測試，她覺得柳栖的建議沒錯，隻是想看看這倆人究竟多久能暴露“愛罵人”的本性，她好有個數。到将來駕校走上正軌時，萬舸戈沒這麼多功夫選聘教練，提前做個分辨，讓李迹夢有所參考，也是防止後來者魚目混珠。

晚上，萬舸戈去了枕雲巷。

因為沒打招呼，沈姨隻做了李碧霞和自己的晚飯，看見她，連忙起身要去再炒兩個菜。

“别忙沈姨，看我帶了什麼？”萬舸戈擠眉弄眼，從背後拿出幾個外賣袋子，逐一擺出來：姜糖奶茶、新疆炒米粉，鍋巴雞。

老太太立馬兩眼放光，“喲”了聲：“我有口福了。”

逗得沈姨故作不滿：“說得跟我虐待您似的，舸戈替我伸冤。”

萬舸戈笑了笑，招呼沈姨快來吃。

沈姨指了指她，嘀咕着“不衛生”，端了幾個盤子過來。

萬舸戈知道李碧霞吃不了高糖油大的，不過偶爾定點外賣讓老人新鮮一下，誰不愛吃呢，點的都是無糖不辣的。

吃完飯，她問李碧霞要了幾個醫生的電話，倒不是為了插隊，提前問問哪些項目做得快，好有個安排，以防時間太長，沈雲的病不定時發作。

一大早，她開車到了書香門第小區旁邊的酒店。

柳栖給沈雲在家附近定的房，也跟酒店打好了招呼，沈雲一旦有什麼事情，他接到通知能第一時間趕過來。

萬舸戈搖下車窗，跟兩人匆匆打了聲招呼，就專心挪起車來——後面和左手的兩輛車見她是個新手女司機，都擠着她走，着實氣人。

萬舸戈忍着不發火，隻是臉陰沉沉的。

柳栖發現後，讓沈雲先上車，自己站到萬舸戈左手邊，一言不發地拿出手機作出拍照的動作，一刹那，兩輛車乖乖拉開了距離。

柳栖沖她指了指，說自己坐後面。

萬舸戈點了點頭，依舊一臉忍耐待發的火氣。

“下次在車上貼個标簽，‘科三八次才過’，這些人準離你遠遠的。”柳栖開了個玩笑，活躍氣氛。

萬舸戈從車内後視鏡往後瞥一眼，準備罵兩句發洩一下，卻在看清沈雲的臉時，頃刻愣住——太美了吧！

她甚至一眼不眨地看了對方十幾秒。

久到回過神後，萬舸戈無意識地擦了下嘴巴，沒留口水吧。

沈雲因常年吃藥的緣故，身材有些胖，穿着其實也很簡單，純白的羽絨服裡配着暗紅色的荷葉袖上衣，但耐不住那一張五官明豔的臉啊！

尤其一笑，眉眼間自有非凡的風情外洩。

萬舸戈想起最近“少女看少婦”的梗，真不錯啊，雖然她算不得少女了，但這少婦真是令人怦然心動啊！

到柳栖開了問了句什麼的時候，她都還在想，怪不得柳栖會為了她學心理學呢，要是她自己，肯定也一路哐哐讀研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