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晨起的風,卻有些涼。
梅姐原名梅尋真,早就是圈内大名鼎鼎的經紀人,她面前的文件夾像撲克牌般擺滿一桌子,都是藝人心馳神往的“好餅”資源。
“這是?”
“救她的謝禮,任挑任選。”梅姐取出一支煙點燃,意味深長仔細打量着了眼徐卿庭,慢悠悠地慨一句:“真是一副好皮相,我都想簽下你。”
徐卿庭聽出她話裡有話,索性開門見山:“梅姐,有話不妨直說。”
“虞昭就是副小孩脾性,任性胡鬧慣了,偏又看不得身邊人受欺負,凡事都喜歡強出頭,遇見流浪的貓貓狗狗也會伸出援手。”
“這次為了《沉鯉賦》,她半條命幾乎豁在片場,我不得已才‘默許’那荒唐的p友協議,但你是個明白人。”
梅姐咬着煙,很淡漠地笑了下:“越界太多,最後收場會很難堪。”
徐卿庭右眼皮跳了下,深邃的眉眼卻透出幾分淩厲:“您的意見代表她嗎?”
“不代表她,卻代表她的利益。”
“你還不夠了解她,虞昭就是個小‘戲瘋子’,”梅姐想起初見時,就被這小姑娘眼睛裡的韌勁所吸引,笑容還有些無可奈何:“她最喜歡勢均力敵的對手,尤其跟老戲骨搭戲時,眼神裡像燃着一把烈火。”
“對戲很爛的頂流鮮肉,她向來嗤之以鼻,那這次為什麼會對你格外與衆不同?那是因為她,入戲了。”她說話從來一針見血。
徐卿庭沉默了數秒,攥緊的拳頭卻掐出一寸慘白:“如果我不願放手呢?”
他們都知道他這話什麼意思,好難得她是一道光,能照亮他腳下荒蕪的路。
“那你不是自取其辱,就是想徹底毀了她。”
陰影越過他高挺的鼻梁,在這張刀刻斧琢的俊臉上,畫出一道陰陽分割線。
“我早看清了你和她在一起,不圖名利。”
“謝謝您看得起我~”
徐卿庭顴骨微動,很久之後才從桌上随意挑了個文件夾,緊緊地捏在手裡,半啞着嗤笑一聲:“我怎麼舍得……”
“你剛從盛興解約,”梅姐也忽然覺得她有些殘忍:“作為補償,這是四維傳媒柯一舟的名片,他的實力絕不遜于我。”
“您放心,我絕對會清楚界限。”
他答應時,那一瞬間仿佛一隻無形的手,攫掠盡他的呼吸和心跳。
畢竟“協議”有限期,僅剩52天。
-
劇組回到雲埠,繁密的梧桐蔭下藏了不知疲倦的蟬。
因劇本設定,男女主感情随着時間推進越來越深,雖然導演盡可能将同一時間段的戲份集中,但仍避免不了補拍。
虞昭單獨的戲份,他也沒走開。
反而是站到監視器後,仔細注視着每一幀的畫面。
這一幕是紅菱初次幻化成人,她本是上神夜闌流幕池裡的一尾錦鯉,銀紅的裙身裹着雪肌玉膚,額前一绺濕發淌着晶瑩的水珠,臂如藕段,眸含春潮。
徐卿庭捏了捏眉骨,忽然想起那晚她這一雙玉臂,攬緊他的脖頸。
虞昭在荷花池裡整整泡了兩個小時,雖已入夏,但出水時身子仍禁不住發抖,他卻第一時間拿了塊大毛毯将她裹了個嚴實。
既是避免她感冒生病,也是防止走光。
“好冷~”
他湊近耳語道:“靠着我,晚上再熬一個可樂姜湯。”
“不要可樂隻要姜,會胖……”她很委屈。
徐卿庭妥協,聲音還帶着點難以覺察的甜蜜:“好,都聽你的。”
畢竟片場人多眼雜,他面色如常收回視線。
吳導盯着監視器裡的滿池荷花,忽然看了他一眼,提議道:“我覺得紅菱和夜闌前期交集還是薄弱了些,這裡需要加一個鏡頭。”
上神夜闌遙坐雲端,萬年孤寂,他人性覺醒從何處開始?
卻恰巧看到流幕池的紅菱遊弋嬉水,豔麗可愛,偶然間笑了笑。
徐卿庭有些為難,他的感情線已經推進到為紅菱折戟,墜落神壇,再倒回來演高冷,一時拿捏不好分寸。
“卡。”
導演喊了兩遍,示意給他補補妝:“神尊俯視芸芸衆生,眼下你看紅菱與蝼蟻無異,情緒收斂住,眼神再冷點。”
“就跟開機第一天,你們倆别扭不對付那樣~”
“吳導,您這是‘挑撥離間’,破壞劇組内部團結!”虞昭笑着抗議,“我們什麼時候不對付了?”
“就是就是,我們一直相親相愛。”
吳導笑罵:“你們兩個人精先分開,各自培養培養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