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眼神中的委屈和無措,卻叫徐卿庭心口一疼。
簡單的走位嘗試後,才正式開拍,檐下飄零是最真實的江南煙雨,袅袅煙霧糅合進墨染的白瓦青牆間。
他指尖微涼,卻捏住她的手腕躬身抵近,明明最親密無間的事都曾做盡了,此刻兩人卻手腳笨拙,像第一次拍吻戲般尴尬慌亂,連擁抱都NG了兩次。
“對,很好慢一點,欲拒還迎的氛圍感……”吳導隻得在畫面外從旁指點。
再來一次時,他掌心直接挪到她的後腰,虞昭感覺目光被他攫取,徐卿庭負光俯身,眼眸深邃像藏了星河,微微側身,以吻封緘。
“輕啄對方的唇珠,淺嘗辄止,帶着憐惜。”
“像我這樣吮吸,收回。”
“再吮,接着輕舔……”
他完全是按照自己當初的教學,給她來了個大全套,呼吸微滞,而心如擂鼓快要從嗓子裡跳出來。
虞昭慣性地去回應,甚至意猶未盡舔了舔,轉頭又覺得不妥,這時再想逃,卻早就無路可退了。
越心動,那些駕輕就熟的調戲和揶揄就越說不出口。
蜻蜓點水的吻,像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談不上多激烈,卻溫柔得讓人脊背發軟,化作潺潺溪流,低而緩地滲入她四肢百骸裡。
“咔。”
導演及時喊了卡,虞昭壓制不住地輕咳,而滿頰桃花氤氲,已經彌漫到冷白修長的脖頸,秋水盈盈的眸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徐卿庭似笑非笑,鴉睫下像淌着幽黑湧動的暗流。
他就是故意的!
那是他們親熱時才有的默契,私密的,不為人所知的小習慣,每次纏綿最後,他的舌都會絞着她的,像筆鋒頓挫從下往上一勾,很是意猶未盡。
剛剛他向她昭示,親她的是徐卿庭,不是夜闌,不是墨逍。
他沒有入戲……
虞昭心跳得很快,她還來不及反應,周圍接二連三的禮炮聲響起,然後就是漫天散落的彩紙屑。
“恭喜殺青!”
徐卿庭和他懷裡都被塞了花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人員搞反了,那束明媚橙色的虞美人花束,卻被送給了他。
而自己捧着奶油灰粉色的曼塔玫瑰,“夢始之地,你在這裡。”,她不相信這隻是巧合。
片場準備了蛋糕和香槟,大家一起聽吳導發表殺青感言,回顧這三個月來的點點滴滴,或擁抱或合照,每個人都戀戀不舍。
“我們殺青啦!”
最親近的工作人員都擁了過來,将兩人撲倒在地,特意多準備2倍量的拍立得相紙根本不夠用,或吵或鬧,熙熙囔囔。
徐卿庭就躺在她身邊,右手還小心翼翼護住她的頭,手指輕輕撫摸着她的發頂,目光深邃清迥,意味深長。
她卻誤會他的用意:“徐卿庭,你别玩我頭發!”
“小氣鬼~”他指尖,竟真的纏了一縷發絲打圈圈。
她從紅菱變回虞昭,他也不再是夜闌和墨逍,小學雞打嘴仗的追逐玩鬧,似乎還是再熟悉不過的拍攝片場,但笑着笑着,卻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吳導主持大局:“感謝大家這三個月的辛苦付出,不離不棄,咱們不見不散!”
雨打青磚千瓦新,嘈嘈切切,心頭也泛起濛濛細雨。
虞昭沒動,任由他徐卿庭緊緊鉗着她,于旁人看不見的角度,細碎的吻落在發頂上,擡眸對上那笑容,遺憾的,破碎的,縱容的。
她最不喜歡哭的,卻先禁不住慌惱垂下杏眸,眼底迷蒙的霧終是化成潮濕的雨,虞昭躲去和何昱沈培青告别。
剛剛,她不是沉默不言。
虞昭踮起腳,略帶哽咽的聲音壓得隻他能聽見,湊近附在徐卿庭耳旁。
她說:“無論你是夜闌,還是墨逍,我們結束了。”
徐卿庭微微一怔,故作鎮定的強撐,英眸輕彎,終是慢慢地放開了手。
“再見。”
其他工作人員在分蛋糕吃,吳導對兩人更寵,這兩個未來可期的年輕演員,他同樣都觊觎厚望,就告訴他們臨走時,可以帶走一樣東西當做紀念。
“晚上的殺青宴,咱們不醉不歸!”
她帶走了劇中男女主定情的玉連環,徐卿庭則要了那枚碧玺戒,隻因設定中它是紅菱的精魄所凝成。
代拍的路透裡,徐卿庭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一身勁黑身型挺拔,帽子口罩全副武裝,根本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隻有來接他的新經紀人柯一舟知道,他鼻頭紅紅的,哭腫了眼。
誰都釋懷不了?!
“不打個招呼,就這麼走了?”柯一舟往後座遞來紙巾。
寬闊的骨架撐起松垮的T恤,那淩厲性感的喉結滾動:“我不在,也許她會玩得更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