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徐卿庭時不時自我要求重拍,敬業地完成自己的部分,讓導演意識到他來真的,是認真且一絲不苟地對待,還對“表演”有自己的見解。
有些話并不需要宣之于口,行動會不知不覺打動很多人。
女主角不在時,片場的氛圍反而更積極熱烈,時常見徐卿庭和導演在監視器前定睛讨論,編劇即原著作者也會加入其中,眼神越來越亮,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精彩火花。
很快,小說裡那原本虛無缥缈的紙片人,形象竟漸漸豐滿鮮活,躍然變成眼前這洞悉人性,手段高超,說話做事滴水不漏的第一權臣。
“跟你合作真是太過瘾了,你就是我筆下的謝泓!”編劇化身迷妹,溢美的誇誇數不勝數。
徐卿庭眉眼深邃,情緒卻内斂謙虛:“客氣了,都是你寫得好。”
這些隻算班門弄斧,他不敢居功,都是吳導和……她教得好。
“都好都好~”導演也幫腔,他受資本裹挾日久,導了這麼多年戲終于又找到曾經酣暢淋漓的感覺了。
這時,一旁收拾的道具組不知是誰說:“今天是霜降哎。”
徐卿庭目光一動,會心一笑,霜降……他曾答應給虞昭煲羊肉蘿蔔湯的,她就是個小饞貓!
夜深後的雲埠影視城,煙火氣甚嚣塵上。
雖然劇組也安排了酒店,但是他更喜歡住自己的公寓,方便且私密性更好,最重要的是這裡有她的氣息。
小魚兒是調皮的貓咪,他現在走哪帶到哪照顧,徐卿庭推門回家時,才發現小家夥推着地上那鮮紅的柿子當球球玩耍。
一對上他的目光,就知錯就改地翻肚皮撒嬌,讓人啼笑皆非。
“又調皮了。”
家裡是從南邊遷到宜安,霜降時節老人家講究,仍有些守舊習俗,比如登高遠眺、賞菊飲酒,吃食上更會用些牛羊肉驅寒保暖。
他進廚房,不多時就飄散出令人食指大動的香味,臨出鍋再撒上一把小蔥花,肉正嫩,湯也鮮。
徐卿庭去敲對面的門,久久都不曾有動靜,他也知道不會有回應,這三個月虞昭沒有回來一次。
但他習慣了。
空蕩蕩的公寓裡,滿滿都是她生活過的痕迹,衣帽間各色時髦的衣裝,角落裡的蝴蝶結綁帶,鏡子前那一大片瓶瓶罐罐。
窗外的路燈漸漸黯淡,偶有車輛緩行而過,光影交錯變換,才能看清黑暗裡那晦澀寂寥的眸。
“既然忘不了,那幹脆就不要忘~”徐卿庭撸着貓咪的頭,跟自己自言自語。
餐桌旁,徐卿庭微博上曬出的那碗羊肉湯,到底是涼透了。
手機上是柯哥發給他下周的行程單,因為戲份集中拍攝,《君臣不已》比預計的殺青時間要早,柯一舟就給他接了個短期旅行綜藝。
他之前是靠綜藝刷熱度,也不想浪費好人緣。
徐卿庭時間寬裕到完全可以兼顧學校和實驗室,徐卿庭也明白新公司再人性化,團隊裡一衆人不能隻跟他喝西北風。
柯哥說代拍路透裡,喬言心縱容粉絲惹出來的争議風波,他不必放在心上,口氣是“業界大佬唯我獨尊”的護短。
“《沉鯉賦》進入後期制作了,過幾天會安排你去趟錄音棚配音。”
“好,她也會去嗎?”徐卿庭看似随口一問。
虞昭那一口江南水鄉的吳侬軟語,飽受诟病,黑粉罵她“綠茶夾子”也多因此,她卻越挫越勇,力排衆議說服吳導《沉鯉賦》用她的原音。
電話裡的柯一舟道:“你們時間錯開分開錄,根本碰不到一塊。”
“好的,多謝。”
殺青那天都看出兩人入戲頗深,而不同演員都有自己出戲的方法,虞昭每部作品結束後,都會預留出一到兩周的時間去度假,實則是換個環境換種心情。
柯一舟知道徐卿庭沒敢去參加殺青宴,更無縫銜接進組,也是一種“脫敏”,他重新沉浸在新角色裡,就能将夜闌墨逍和自己剝離開,來認清戲和現實的區别。
所有人都極其貼心,想方設法幫他們出戲,不見面也不聯系,甚至連名字都不敢提,徐卿庭所有社交媒體賬号都交給新團隊打理。
大家都相信,他們是最專業的演員。
時間是一味良藥,不能做情人和陌生人,隻能做點頭之交,卻還不起波瀾的“普通朋友”。
柯一舟猶記得三個月前,第一次作為經紀人去接徐卿庭的傍晚,暮霭沉沉壓了下來。
“這麼舍不得,不進去再瞧一眼嗎?”
徐卿庭戴着墨鏡,眉骨削得深挺,癡癡地望着酒店的方向:“開車吧。”
“如果我現在進去,我會排除萬難,不顧一切把她帶走,綁在身邊……”語氣是無與倫比的認真,每一個字都被某種沉重的力量壓抑。他自我折磨着,胃更似在隐隐作痛。
他們不愛嗎?
不,就是都心知肚明的太愛了,才不允許對方因為自己受一絲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