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要将自己推出去,成為那唯一的槍靶。
如果不能解救他人,不如成全自己。
從那以後,蘭馨一直沒有朋友,無論周圍的人靠的多近,她都表現得不溫不火。
她知道,人類虛僞的面具下,是一顆利己,随時可能背叛的心。
可周研不一樣,無論她表現出再堅硬的外殼,周研都在一次次的打破,她似乎有永遠都花不完的積極。
“我們真的不能做朋友嗎?”在她問出數不清多少次這句話以後,打破了蘭馨内心的那道防線。
從初中到高中,因為有周研,蘭馨也慢慢變得似乎可以讓人接近。
或許,也不是所有人都那麼自私。
好像人生的所有重要時刻,都是周研陪她度過的,從那以後,蘭馨開始變得相信感情。
她做了很多從前不會嘗試的事,比如那天晚上逃課去看了音樂節。
如果不是那場音樂節,蘭馨也不會遇見姜子平。
音樂節結束後,蘭馨比周研回來的晚了些,宿舍的燈光亮着,蘭馨推開門的時候,周研已經在宿舍敷面膜。
雖然是高中生,這姐對于自己皮膚的保養還真是一點不含糊,用的化妝品也都是個頂個的貴。
用周研的話說,她家裡人除了錢,估計也沒什麼東西能給她了。
有些人從小就能從父母那兒得到很多愛,雖然周研沒得到,不過給錢大方就行,至少得有一樣。
什麼都不給的話,那也太混球了。
看見蘭馨回來,周研轉過頭眼裡有幾分興奮和八卦,“好啊小蘭馨,還說什麼有事?我看你根本就是去約會了!”
“什麼約會?”蘭馨不是沒聽懂周研話裡的意思,而是視線被其他東西吸引力,她徑直走到自己的桌子前,看着她桌子上擺着的一個小熊玩偶,“這哪來的?”
“那個?剛才有個男人讓我帶給你的。”蘭馨看着小熊仔細回憶起男人的模樣,“那男的說認識你,好像……有點瘸?”
那小熊的身子有些破了,被幾塊破布縫補着,眼睛裡的玻璃珠同正常的也不一樣,一顆是鮮紅色,一顆有些磕破了,泛着橙光,看起來有幾分吓人。
比起禮物更像是恐吓。
蘭馨的眉頭緊皺,她的身體下意識有些顫抖,拿起桌子上的剪子将小熊剪得稀爛,包裹小熊的布一片一片脫落到地上,裡面的棉花露出來。
一塊塊絮狀的棉花顔色發黃粘黏在一起,湊近鼻子時還有些腥臭味。
沒有剪開前,小熊的身體似乎被噴了些劣質的香水,把原本惡心的味道掩蓋了。
“诶,你怎麼剪開了……”周研将面膜撕下來扔到桌子上,剛要走過來,看着小熊身體裡的棉花不自覺地惡心了一下,“我去,這什麼味啊。”
周研皺着眉,看着蘭馨徒手将棉花一點一點撕開,看見裡面什麼都沒有,直接将所有垃圾扔到垃圾桶裡。
“我去扔個垃圾,回來和你說。”蘭馨将垃圾袋系緊,掐着垃圾袋的提手将她扔進這層樓的垃圾桶裡。
雖然是高中生的住宿樓,但樓裡經常有老師的孩子在樓裡亂跑亂畫。
垃圾桶在這層樓的盡頭,旁邊是上下樓的樓梯,樓梯的牆上用粉筆畫的亂七八糟,有扭曲的不成樣子的小人,還有幾個不知道什麼含義的圓圈和方塊。
倒也奇怪,蘭馨宿舍門口也有一個圓圈,就在房門的右下角。
當時她和周研對着這個圓圈讨論了好久,發現别的宿舍門口都沒有。
最後周研覺得是巧合,還在圓圈上化了個表情。
這事也就算不了了之了。
但今天,蘭馨看着垃圾桶裡扔着的那個黑色塑料袋,她的眉頭皺了皺。
在回宿舍的時候,将門口的圓圈用袖口擦了擦。
時間太久,盡管可能是蘭馨想多了,但還是不想有不好的事發生。
如果她一個人住也就算了,可宿舍裡還有周研。
房門口的圓圈被擦得糊成一團,連同周研畫的表情也一起模糊了一大片。
看起來不太好看,但心裡總覺得安全了很多。
推開門,周研正對着門口坐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蘭馨的椅子也搬到了中間,似乎是想和蘭馨面對面會談。
“蘭小姐,請坐。”周研伸出手,煞有其事的邀請蘭馨。
“幹嘛這麼嚴肅?”蘭馨笑了一下,抽出一旁的紙巾擦了擦手,碰了那麼髒的棉花,剛才扔完垃圾順便去洗了個手,“又要采訪了?周記者。”
周研的夢想是當記者,老是在宿舍和蘭馨玩什麼訪談遊戲,蘭馨閑得沒事也和她玩。
其實她心理年齡比同齡人大很多,可能是經曆了那些事,看同齡人都有一種看小孩的感覺。
但她看見年紀比她大,地位比她高的人,又下意識會裝成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從小的教育問題,蘭馨生來有一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技能。
挺能裝的。
“從哪兒開始采訪呢?抱歉,我看一下提綱。”周研聽見周記者三個字就來了興緻,拿着一個空白的A4紙就開始裝上了,“今天收到的這個玩偶,是蘭小姐的仇家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