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趕跑我弄死你們!”身後的男人似乎發現了蘭馨的詭計,神色變得更加暴怒,一條腿已經被燒的幾乎漆黑一片,但出于身高優勢還是比孩子要快上很多。
蘭馨轉頭拉起男孩的手,朝着事先早已觀察好的後門跑了出去,身後的幾個孩子一動沒動,他們緊緊抱在一起,身體已經瑟瑟發抖。
人群中散發出難以掩蓋的腥臊味,有些孩子吓得尿了褲子,甚至有幾個孩子趁亂從大門跑了出去。
蘭馨的逃跑甚至給了他們新的想法,或許可以将剛才那兩個人當作誘餌,在這些孩子眼裡,和他們兩個一起隻有死路一條。
蘭馨拉着男孩的手朝着大山深處跑去,身後的男人越來越近,轉眼間就跑到了山邊的某處懸崖。
這個地勢她早就觀察過,她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成為了所有孩子裡男人最信任的那個,或許是因為長相可愛,或許是她對男人本就有些吸引。
在她苦苦哀求男人,想要和他一起出去透透氣的時候,他帶她來采過蘑菇。
這是附近地勢最低的區域,從這兒滑下去是一個瀑布,如果運氣好,可以被沖到山下。
這是他們唯一比男人快的方式。
“害怕嗎?”蘭馨用餘光掃了一眼身旁的男孩,男孩比她想象的堅強,看向蘭馨的眼睛亮亮的。
“不怕。”男孩的聲音從一旁響起,他的年紀太小,嗓音裡的稚嫩難以掩飾的溢了出來。
“抱着頭滾下去,别睜眼。”蘭馨的聲音剛落,男孩就立刻按照她說的抱住頭滾了下去。
男人近在咫尺,他的手在一瞬間抓住蘭馨的發絲又從他手中脫落,随着男人的咒罵聲響起,兩個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大山裡。
原本的倉庫内,自以為可以躲避看管者視線從正門跑走的幾個孩子,在看見下山的公路的興奮的瞬間,被從外面趕來支援的幾個刀疤男抓住。
劇烈的哭聲響徹在整個山谷中,片片的回音沖進蘭馨的耳朵裡,她沒有睜眼,而是任由冰冷的水流沖進自己的身體。
她的一隻手護住自己的頭部。
另一隻手,死死握住口袋内部她拼命帶下山的煙頭。
幾個孩子的哭聲一聲一聲回蕩着,聲音漸小,直到完全消失在深山中。
随着聲音斷掉的,還有關在倉庫内僅存着幾個孩子的希望。
“你真的沒見過那個男孩嗎?”蘭馨看着搖了搖頭的周研,神色暗了暗。
這麼多年,她一直在同外公打聽當年那個男孩的下落,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也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還活着。
“我到的時候,隻有你一個人。”周研輕輕摸了一下蘭馨的頭發,語言中溫柔,“他既然和你跑了出來,就一定還活着。”
并不僅僅隻因為他同她一起逃跑,蘭馨才想要找到他。
還因為,那個男孩在她最痛苦的三十天,給她留下了最深刻的記憶。
盡管他的年齡比自己小很多,但是每當蘭馨即将受罰的時候,他都會主動攬下一切。
因為有他,蘭馨抵抗住了很多非人的折磨。
盡管大多數他都是默不作聲,神色冷淡,但蘭馨知道,他比在場任何一個比他還要大的人堅強更多。
況且,他永遠是第一個響應蘭馨所有号召的人。
即使不找到他也沒關系,蘭馨隻想要知道,他還活着。
隻要活着就好了。
“你剛剛說,你是因為知道了我的身份,才下定決心和我做朋友的。”蘭馨想到了剛剛周研說的話。
這兩件事好像沒有任何關聯。
誰會因為她曾經被拐賣過,所以才想要和她做朋友。
周研又不是什麼需要靠别人痛苦經曆收集素材的無良作家。
“我從小就沒有朋友,你知道的。”周研笑了一下,眼神裡有着無限的落寞,“或者說,沒有人真心想同我做朋友。”
周研從小就是衣食無憂的那種類型,但從對她家庭的了解,也隻剩下衣食無憂。
“或許是她們的家長給她們下達了任務,我一直以為,她們是真的想同我做朋友。”
周研低下頭,雙手的指甲卡在一邊的指縫裡,“可能也怪我,為了留住她們,我會盡我所能,将我擁有的一切都分享給她們。”
包括食物,漂亮的飾品,昂貴的文具,她最喜歡的毛絨玩偶,甚至是她母親獲取來的資源。
“我一直以為她們是真的想和我做朋友,直到那天……我聽見我媽和她們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