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市的天已經完全黑了,蘭馨站在私人醫院門口的吸煙角吸煙。
今晚的天氣難得不好,煙霧被吹的到處都是,風呼嘯着透過她的衣服刺進她的肌膚。
她打了個寒顫,将衣服緊了緊準備回去,卻聽見樓上的某個房間傳出巨大的聲響。
類似于重物撞擊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更響。
蘭馨擡起頭,看見北邊四樓某間病房的窗戶内,有個男人在一下一下撞擊着那扇窗。
他沒有開窗,但是力量很大,幾乎每一下都渴望将窗戶沖破跌下地面。
他想自殺。
蘭馨的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點頭,她快步跑上樓,腦海裡回憶着剛才那個病房的方向,跑到四樓的時候,卻撞見了正在準備偷偷溜進資料室的姜子平。
“怎麼這麼着急?饅頭告訴你我在這兒的?”姜子平看見蘭馨匆匆忙忙地跑上來,額頭上的汗珠還挂着,表情中有幾分緊張。
蘭馨也顧不得解釋她根本沒見過饅頭,而是直直地指向最北側的那個病房,“那個病房裡的人,要自殺。”
姜子平聽見蘭馨說的話,立刻跟着她一起朝着那人的病房跑去,還沒等到病房門口,前面就傳來了小護士的尖叫。
二人對視一眼,恐怕早已經來不及阻止已經發生的一切。
病房内,一閃而過墜落的男人身影,碎裂的玻璃,擡起手試圖抓過男人此刻渾身顫抖的女孩,暗示着剛剛這個房間切實所發生過的一切。
“我打電話叫救援,你先留在這個房間了解情況。”姜子平拉住一旁的蘭馨,蘭馨身體有些顫抖地走到窗邊,想要沿着窗戶向下看,卻被姜子平的身體擋住了。
“别看了,剛入職的警察都受不了這些。”姜子平自己先是轉頭探向樓下,那男人的頭顱着地,整個腦袋都被摔碎了。
地上沾滿了粘稠的血迹、摻雜着玻璃和不知道是什麼的組織,這一側的病房沒有護欄,墜落時整個人沒有任何緩沖。
況且他在跳樓之前是将窗戶撞碎的,已經受到了多次沖擊。
蘭馨知道,姜子平是害怕自己看見屍體時受到沖擊。
但他不知道的事,她見過的死亡已經太多了,多到對任何方式的死亡都毫無感觸。
或者說,毫無恐懼感。
姜子平一邊給西京市的警方打電話,一邊從病房裡往外跑。
蘭馨則是聽從姜子平的安排,将地上已經幾乎失去知覺的小護士扶起來,坐到病房外的沙發上。
病房被她封鎖,不讓任何人靠近。
“他……他摁了護士鈴,我上來……看見他在撞那個玻璃,我本來想阻止他,玻璃裂了……他……掉下去了。”小護士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胳膊擡起來給蘭馨看。
女孩的胳膊上插進一塊玻璃,是剛剛插進去的。
不過她似乎感受不到疼,她的神經在剛剛看見那男人墜落的那刻就已經麻痹了。
她還向下,看見了那男人的死狀。
這可能會成為她一輩子的夢魇。
“你幫她包紮。”蘭馨看向一旁趕來的另一個護士,應該是這個女孩的朋友。
後來的護士心疼地抱住面前的女孩,不斷地用手安撫她的頭,将醫藥箱拿出來為那個女孩包紮。
“怎麼了?”饅頭的聲音從樓梯間傳過來,蘭馨擡起頭,看見饅頭小跑着過來,他的額頭上有汗,“怎麼這麼多人?”
饅頭突然僵了一下,他向後退了幾步,蘭馨迅速走過去想要壓住他,卻被他先拉住了,“嫂子,怎麼回事,是不是姜哥動靜鬧太大了。到時候你們可别把我供出去,我還得在這兒工作呢。”
“恐怕不行。”蘭馨看着饅頭,神情中有幾分嚴肅。
“姜哥已經把我出賣了!”饅頭大呼小叫,看起來完全不清楚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蘭馨打量着面前的饅頭,冷聲說,“你們醫院死人了,可能這段時間都得關門。”
“死人了!”安靜的走廊突然傳出饅頭震驚的喊聲。
從他的表情和反應來看,他确實不知道這件事,不過蘭馨不清楚他們兩個人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姜子平一個人在四樓的走廊,饅頭去了哪兒。
喊完那嗓子,饅頭突然急急忙忙地往樓梯間的方向下樓。
“你去哪兒?”蘭馨注意到饅頭要離開,立刻上前抓住了饅頭的衣領。
饅頭試圖想要掙脫,卻發現這小姑娘的手勁兒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上太多太多了。
他可是個超級無敵大胖子。
姜子平找到這女朋友,以後挨打的時候估計都得哭着回家找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