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找到了!”蘭馨朝着身後喊了一句,姜子平立刻滑蹭過來,湊到蘭馨身邊。
“彙豐螺絲廠?”姜子平看了眼檔案,檔案裡貼着一張微微發黃的證件張,和現在的不一樣。
那時候的證件照看起來雖然質感一般,排版卻比現在好看的多,四角都是波浪形狀,紮着雙馬尾的季桂蘭在中間笑得格外燦爛。
有一說一,季桂蘭年輕的時候确實是個美女。
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帶着梨渦,不過這些年面相似乎變了,總覺得上次看見她的時候,臉上都顯露着尖酸刻薄。
都說相由心生,估計這些年沒經曆什麼好事,季桂蘭整個人的心态和長相也發生了變化。
“是個螺絲工,感覺算是廠花了,不過這檔案裡沒看見有叫丘昌年的。”蘭馨向下翻了翻,确實沒看見什麼“熟人”的名字。
“彙豐螺絲廠确實是個老廠了,倒閉也挺早的,我對它記憶不深。”姜子平皺了皺眉,随手接過蘭馨遞給她的幾張資料。
“等會兒。”蘭馨拿着資料的手停住,“你看這個人,他也姓丘,名字好像在哪看見過。”
丘這個姓不常見,如果這人姓什麼張趙李劉,估計怎麼想都不會覺得二人扯得上關系。
但姓丘本身就像是一顆大雷,目标太明顯了。
“找到了!這人确實是丘昌年的父親。”姜子平在系統的檔案裡重新調出了丘昌年的家庭關系。
之前他們找過丘昌年的資料,不過這幾個姓丘的人名字太多了,一時之間也記不清具體叫什麼。
“說明季桂蘭和丘昌年可能是那個時候認識的。”蘭馨看着手上的資料,男人的職業那一欄,寫的是維修工。
那年季桂蘭也才二十出頭,丘昌年和季桂蘭年齡相仿,如果他爸帶着他上班,估計季桂蘭會一眼看見他。
兩個人相較于其他中年人來說,或許有更多的共同話題。
人際關系這種事單憑一張資料是說不清的,工廠倒閉不像是什麼關系申請,不可能把人和人之間的羁絆寫的那麼清晰,更不會摻雜什麼人物評價。
“還是要去問原來工廠的那些人。”姜子平皺了皺眉,看來不接觸季桂蘭身邊的人是不行了,隻能盡力從中間選出一個看起來不會踩雷的人。
為了不讓人查到公安局頭上,蘭馨和姜子平刻意喬裝僞裝成大學生,說是課題組想要調查幾十年前的工廠倒閉原因和情況,走訪了幾家老員工。
人在極度放松的時候就容易說出心裡話,尤其是年級越大的人,越喜歡懷念過去的時光。
他們特意選了幾個孤身一人的老年人,平時沒什麼人說話,一看到蘭馨和姜子平來調查,恨不得把自己過去七八十年的經曆全盤托出。
自然也會提到待了一輩子的彙豐螺絲廠。
當年丘家老爸在彙豐螺絲廠工作的時候,經常帶着自家兩個兒子去螺絲廠。
對,不僅是丘昌年,丘家還有個大哥。
他和丘昌年完全是兩種人,為人老實本分,隻是命不好,二十多歲的時候不小心出了車禍身亡,後來癱瘓在床好幾年,到死都沒有再站起來過。
季桂蘭沒上過大學,她從小家裡就沒什麼錢,剛成年就出來打工,不過好在長得漂亮讨人喜歡,在社會上也沒有那麼過不去。
而丘昌年不一樣,他上過學。
上過學的人在那個年代就像是金傘,不管天晴還是下雨,都想往他身邊湊那麼一下。
丘昌年進廠幫他爸忙的第一天,季桂蘭就看上了他,不過感情這種事你情我願的太少了,當時三個人三角戀的事幾乎在整個廠子都傳開了。
丘家大哥喜歡季桂蘭,季桂蘭喜歡丘昌年。
丘昌年呢?他誰都不愛,就愛玩。
畢竟他當時才剛剛畢業,校園裡的小姑娘多得是,不至于來工廠找個廠妹過日子。
但男人同時也都受不了長得好看的女孩每天圍着自己,當時還不流行舔狗這個詞,不過季桂蘭是舔狗,丘家大哥也是舔狗。
如果他們互相舔的是對方,應該就是一段傳奇佳話。
當然,甚至可能丘家大哥也不會因此癱瘓。
“有件事這麼多年過去了,都沒有個定論,應該不是真的。”坐在小闆凳上一邊摘豆子,一邊絮絮叨叨的老爺子說這着話,擡起頭看着面前的兩個年輕“大學生”。
“不過我就是和你們聊聊家常,這件事可千萬别寫到你們什麼實驗裡了。”老爺子表達欲旺盛,但也沒忘了叮囑二人保密。
“放心吧,爺爺,我們也就是愛聽您說話,這我都沒記。”蘭馨将手上的本攤開給老爺子看,上面确實沒幾個字。
老爺子點了點頭,手上摘豆子的手停了,“當初……小丘,就是他大兒子,出車禍癱瘓,那件事大家都覺得有蹊跷。當時判定的結果是肇事司機逃逸……”
大概停頓了一會兒,他擡起頭看着面前的兩人,“但廠裡有人看見了,那天晚上,小季和昌平那孩子,開着車從那片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