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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像是坐上了雲霄飛車,宋佳禾平直的嘴角在黑暗裡幽然綻開,她撇過頭,一雙明潤的眼眸正熾烈如火地盯着她。
真誠又堅定。
宋佳禾心尖忽然生出幾絲愧疚,剛才見到姜主任的時候,她應該再坦蕩一些,話也應該說得再直白一些。
陸承宇的愛濃烈而磊落,從不掩飾對宋佳禾的偏坦,他好像永遠都在為對方遷就,體諒,明明先表白的人是他,最後,卻還是把決定權交予宋佳禾手上,明明想要大張旗鼓地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愛情,卻還是考慮到宋佳禾内斂的性格而壓抑住這份沖動。
宋佳禾被握着的手,再度一緊,她反扣而上,指節穿進陸承宇的五指間,心下毫無道理地泛起了心疼。
她沒欺負過陸承宇,可又莫名為他感到委屈與不值。
宋佳禾開始懷疑,懷疑自己是否太過任性,懷疑自己是否正在辜負一顆純淨的心和無雜的愛。
“可以。”靜谧的黑暗中,宋佳禾沒頭沒尾地起聲說道。
男人低沉的淺笑與交響樂齊聲而響,陸承宇身體傾斜,熟悉的柔順劑氣味鋪滿了宋佳禾的整個鼻腔。
宋佳禾的臉陡然升溫,她立即将頭埋下,縮進自己的衣襟裡,柔順劑的清香變得更為濃郁了。
她身上沾有與其相同的味道,在無知無覺中,他們彼此慢慢地靠近,相互滲入對方的生活,從起居飲食,到日常小事,方方面面,無孔不入。
宋佳禾恍然發現,他們之間的緊密程度,遠遠比她以為的還要密不可分。
陸承宇正經不過三秒,看着女孩低垂的眼眸便又開始打趣了:“可以什麼?”
話落進宋佳禾的耳際,方才在心中升騰的悲愁刹時碎散,宋佳禾咬緊牙,氣呼呼地小聲惱語:“明知故問!”
語畢,哂笑錯落擊打在宋佳禾的耳廓上,伴随着從舞台上響起的管弦聲,滴滴答答落個不停,如頑皮的春雨從房檐滑落,隻為經過害羞的花骨朵時,看一眼她紅碩的苞瓣。
陸承宇不再言語,宋佳禾也賭氣似的不再說話,宏偉的音樂一曲接着一曲響奏,宋佳禾聽不出個好壞,沒一會神思便飄去了天外。
她怔愣着發呆,眼睛盯着舞台中央,眼神空洞的瞳仁溢着反射而來的金光,陸承宇撇過頭,見女孩嘴角微撅,雙目無神的模樣叫人覺得又心疼又好笑,他用手肘撞了撞宋佳禾的臂膀,而後,再一次向女孩靠近:“覺得無聊我們就回去。”
感覺到了身體碰撞的人出于本能的反應而将頭轉回,不過毫秒之差,一個柔軟又暖潤的物體擦過宋佳禾的表唇。
昏暗的微光下,宋佳禾看不清身側人的臉色,更沒猜出方才觸感奇異的物體到底為何,更何況,琴聲,弦樂,歌聲同時繞梁起奏,各色聲響在她耳邊齊鳴,宋佳禾确實沒聽清陸承宇的話。
宋佳禾理所當然地向對方湊進了點開口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麼?”
那人倒是一反常态将臉回正,而後,腰背大力往回一彈,後背貼在座椅上。
“啪”的一聲,館内陡然豁亮,中場休息的廣播從房頂響起,安靜的音樂廳裡恢複回原先的吵嚷。
人流熙來攘往,穿梭在他們之間,宋佳禾一手托着下巴,手肘撐在座椅的扶手上,另一隻手伸出一指戳向那人的面頰。
薄白的皮膚滾燙異常,宋佳禾指尖被燒得要綻開了皮,她迅速收回了手,餘溫仍在,似有白煙從指縫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