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病人越來越多,梁桦見狀,不得不叫上幫嫂一起去醫館幫忙。下樓前,梁桦來了一趟孩子們的房間。男孩的房裡沒有人,女孩的房裡隻有元之荞一個人。
“哥哥姐姐們出去玩了嗎?”
梁桦随意地問了一句,她并沒期待荞荞會回答,這樣做不過是習慣而已,她一直認為隻要與荞荞多說話,荞荞就會學着回應,會學着與他們一樣多說話。
“嗯,他們去向天江看遊船了。”
聽到回複,梁桦明顯驚喜了一瞬,但她聽清元之荞說的是什麼,心又揪了起來,有些着急地詢問,“什麼時候出去的?”
元之荞看向牆上的挂鐘,“九點十三分。”
梁桦心髒重重一跳,竟然那麼早!她想起外面的傳言,身影頓時有些搖晃。知茂那個性子,定是會帶着知荷到人群中看熱鬧的,那豈不是……
“不會的,知茂、知荷機警,遇到危險一定會馬上離開,”梁桦忍不住出聲安撫自己,她看向挂鐘,時針即将指向十一點,“也快到午飯時間了,他們總是這時候回來,忙完後我也該去準備飯菜了……”
元之荞看出了梁桦的不安,心裡萌生些許别扭。她穿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周了,這一周裡,梁桦所給予她的關心與關愛,是在她原本世界裡極少感受的,如今她看到梁桦難受,自然而然便産生了想要安慰對方的沖動。
但她斂了斂眉,終是什麼也沒有說。
“荞荞你在房裡好好看書,等準備吃飯了,媽媽再來叫你。”
“嗯。”元之荞輕輕點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時針早已劃過十一點,可元知茂和元知荷還是沒有回家。梁桦有些着急,她第一次長時間地站到了醫館外,瞧着道路兩旁的人群,希望能在其中看到兩個孩子的身影。
“媽媽。”
梁桦赫然往聲音的方向看去,隻見元知荷小跑着回來了,她滿身是汗,臉蛋因跑步變得紅彤彤的,腦後梳好的的兩條麻花辮些許散開,幾縷碎發不聽話地飄在耳邊,随着風不斷晃蕩。
梁桦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剛想問她元知茂去哪了,就與元知荷異口同聲。
梁桦:“知荷,知茂呢?”
元知荷:“媽媽,知茂回家了嗎?”
梁桦細眉蹙了起來,幫元知荷将頭發繞到耳後,“知茂沒有與你一起?平日你們不是形影不離嗎?”
元知荷聽到,立即帶上了哭腔,将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我見他被人絆了一下,然後就看不見了……”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盡力讓自己吐字清晰,“等我回去,再找他的時候,橋上已經堵了,好多人受傷……我一邊喊一邊找,就是沒看見知茂……”
梁桦眼裡也似泛上了淚花,隐有水光閃過,不過她還是竭力壓制了下去。梁桦小心地拭掉元知荷面上的淚水,推她進屋,“沒事的知荷,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媽媽去找。”
元知荷點了點頭,順從地上樓了,但在樓梯上時,元知荷才想起梁桦是一雙小腳,不好出門,忙又跑了下來,想要叫住媽媽,可這時一樓已經不見梁桦的身影了。
元知荷想要再次出門,但下一秒,就被幫嫂攔了下來。“哎呦小姐,你先回房吧,夫人囑咐我要好好看住你,萬一你出去再丢了,那夫人可就要急壞了,”幫嫂牽住元知荷的手,想要把人往樓上帶,“放心吧,夫人不會有事的。隻要你沒事,夫人才會安心,所以小姐你就好好在家呆着,哪兒都不要去了。”
元知荷知道幫嫂說的對,她内疚地看向外面,依依不舍地跟着上了樓。
回到房中,元知荷仍然憂心忡忡,而元之荞見隻有元知荷一人回來,且她模樣狼狽,便立刻猜到了經過。
她沒有與元知荷說話,元知荷卻先開口與元之荞說了話,“荞荞,你說會出事,真的出事了……”說罷,她有些不自覺地哽咽一句,“知茂他,也不知道去哪了,要是知茂和那些人一樣死掉……”
元知荷的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元之荞看到,難得地安慰了一句,“他會沒事的。”
“真的嗎?”元知荷胡亂擦去臉上的淚珠,殷切地望着元之荞。
“真的。”元之荞回想第二章劇情,“荞荞”落水後,尋找得最積極也最憤慨的,便是一個“十多歲的崴腳男孩”,想來,這角色就是元知茂。
在原劇情中,元家與鐘家無甚關聯,且她第一次見鐘墨時,元知茂與鐘墨也不甚親厚,所以這遊船龍祭的票,元家應該一開始就沒有,所以大概率在原本的劇情中,他們這一家是不會去遊船龍祭的。
但元知茂的性格,無論有沒有票他都會去。後來的敵軍進城、元家出逃,并于船上相遇唐母,那元知茂的腿受傷,估計就是這一次看熱鬧瞧的。
元之荞再次肯定地回答了一遍元知荷,而元知荷聽到安心了許多。因之前元之荞能斷定龍祭出事,所以元知荷如今非常相信元之荞,她說元知茂沒事,她便相信元知茂會沒事。
果然沒等多久,她們就等到了元知茂。
元知茂是被梁桦攙扶着回來的,也是湊巧,梁桦剛往向天江的方向走,元知茂就從另一個方向走來了。他一眼便認出了母親的背影,并疑惑地叫出了聲,這才喊住了梁桦,兩人一起回家。
元知茂在路上與梁桦說了自己的經曆,原來他被絆倒後,雖然立刻被下一個人壓住,但幸運地隻壓住了他的雙腳,并不害及性命。後來衆人疏散,他被好心人一起載到瑪麗醫院,然後靠着母親給的銀元,為自己付了診費。
回家後的梁母與孩子們一起吃了午飯,而元善因為忙着診治病人,不過匆匆咬了兩口龍雲糕,便繼續工作了。
下午比上午還要熱鬧,因為所有人都在談論着沉船與傷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