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之荞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劉超發電報出來,恰好聽完這番話,他微微沉思,“師傅說的沒錯,”劉超擡眼,看向元之荞,“師傅你會拍電報嗎?有什麼提議,你現在就直接聯系隼。”
姜昔瑩扭頭,錯愕地看着劉超,“鏟超,越級發電報,這事你不問過組長嗎?”
劉超沒有過多的表情,“你不是說出現叛徒嗎?”他把聯系的方式寫到紙上,交給元之荞,“隼是堅定的革命黨,他絕對可信,但其他人不一定。”
李成面上有些不高興,“你什麼意思,你是在懷疑我們、懷疑孫老師?”
“不是懷疑,是為了安全起見,” 此刻的劉超表現過于平靜,像是努力克制着回憶,不讓它們幹擾情緒,“軍閥的手都伸向這了,這種到處都在抓我們的時候,師傅與隼中間經手的人越多,信息就越不安全。”
“越級傳消息這事,我會主動上報孫老師,有什麼處罰對我來,”劉超接過元之荞的位置,指向電報機所在房間,“師傅自己去吧,為保安全,我們都不會靠近那裡,直到你出來。”
四小時後的中央處,“常委,新解密一份電報,來自八組的白熊。”
隼看向抄錄的電報,上面說在安省抗戰的軍閥将部分撤離戰區,他們将秘密潛入山俞和臨城執行兩個任務,其中優先毀壞新軍的電台基地,其次是抓捕并處決新軍,末尾還附上了軍閥負責人姓名和大緻的補給軍備數量。
“這條消息很重要,”隼立即起身,吩咐通訊員,“通知七組,在路上進行截獲和暗殺任務,讓八組協助七組,同時繼續監控李仁謙,必要時可以做出清理,指示白熊,讓他随時做好帶着設備安全轉移的準備。”
隼忙碌了起來,然而兩小時後,通訊員再次報道,他這次的聲音比上次急切,“常委,又是一份電報,來自八組的烏麥。”
“烏麥?”隼想了幾秒,這才想起是那位特殊的小組員,他輕輕蹙眉,“跨上級聯系,是白熊出了什麼事嗎?”
“不是的常委,”通訊員将電報遞出去,“是一份制度革新計劃。”
隼看着手上的抄錄電報,上面字數明顯要比普通電報多很多,他快速地浏覽了一遍,緊接着,他就從頭開始,再次認真地研讀了一遍。
“洩露電台的消息的确可能來自白鴿,”隼本就深邃的眉眼,如今變得更加晦暗,他盯着電報上的文字,許久過後,才感歎式地言語一句,“烏麥同志年紀雖輕,卻不可小觑。”
通訊員聽到常委的評價,登時對烏麥更好奇了,上次他傳遞的文件裡有烏麥,常委看到文件内容後就如現在這般驚訝,如今常委再次收到消息,眼裡更是比之前多了一份欣賞。
“常委,烏麥同志說更變組織局内部框架結構,我們真要采用嗎?”
“就算考慮采用,也得把白鴿内部的叛徒揪出來才可以。軍閥圍剿我們的局勢下,我方需盡快開展常委會議,确定之後的作戰方針和相應事宜,”隼說完,定定地看着電報上署名的烏麥二字,“以後烏麥同志的電報,将通通由我親自解碼,你們将不再經手。”
通訊員怔愣了一下,立刻站正回答,“是。”
隼将電報放進抽屜,輕歎一句,“雲程發轫,萬裡可期啊。”
元之荞這邊,她獨自去找了吳班長,因為李成還要配合演戲,暫時走不開。
元之荞把賺到的380法币連同本金一齊交給了吳班長,吳班長看到後,兩眼笑出了褶子,剛欲雷厲風行地拿錢把糧買了,就想起李成和他提過收音機的事,便從中抽出了兩張二十,還給元之荞,“小荞,聽說裡面還有你的教學費,吳伯伯可不能白拿你的。”
元之荞推拒,“吳伯伯,大頭還在後面呢,”之後靠劉超追回的違約金,将是這些錢的五倍,當然,張謝和趙旭不可能全給,但隻給三倍都會比元之荞現在給吳班長的多,“等後面我再拿錢來,就是扣除了我所有教學費的,”她将錢吳班長的手輕輕推開,“所以吳伯伯,現在這些你安心拿着吧。”
“好,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啊,”吳班長轉身,大步流星往後勤走去,聲音飄散在空中,“我就等小荞你下次再來了啊。”
元之荞回到慶街,還未走進住處,就見趙旭和張謝兩人氣勢洶洶地走向了洋樓,她趕緊跑回去,隻見屋裡僅剩一個李成在聽消息。李成不是很熟練,聽到什麼有用的,就急忙在紙上記下,很多時候來不及寫,他就隻能畫一些奇怪的符号和缺少偏旁的字。
“小成哥,我倆徒弟呢?”
李成見元之荞回來,大大松了口氣,他即刻起身将位置讓了出來,“你走的時候孫老師發來了指示,說是做好接應七組、繳獲軍閥機械以及必要時暗殺的準備,所以超哥去警署廳催債了,然後瑩姐回我們之前住的旅館了。”
元之荞接過耳機,“昔瑩姐去那幹嘛?”她翻開被李成寫得亂七八糟的紙,跳到了幹淨下一頁,提起筆來。
“瑩姐說那裡的老闆是安省人,有安省地圖,所以想讨一份回來。”
“姑父,這小子送你的收音機是搶來的,他還和我說做生意,結果也是騙我的錢,娘的,壓根連貨的毛都沒見,他還簽了個……個、個什麼……對,賠款協議!”
元之荞聽趙旭的語調漸漸高昂,“到時候我不僅做買賣的錢拿不回來,還要倒貼進去好幾倍啊!姑父,你可要看清了這小子的嘴臉,他就是仗着你軍官的身份,想要借此洗去他身上的債,那警署廳裡的人可都是個個帶家夥的,小心姑父你也惹一身騷!”
“李軍官,你别聽他瞎說,我那生意肯定做得起,這洋牌子的收音機,不就是從王老闆那拿來的嗎?好貨他都有,更何況是幾個石頭收音機……”
元之荞聽他們來回掰扯,可能是詞彙量不足,兩人說着說着就成了髒話罵街,“行了,吵什麼吵?”李仁謙說話了,“既然是麻煩,那當成新軍做掉不就好了?”
元之荞神經一緊,聽對面繼續說:“和那些窮鬼一樣,懂?”
她聽到趙旭接話,“會,這有什麼難的。”
“那你呢?”李仁謙睨眼看向張謝,“你不是說王老闆很有錢?殺了他,把他的身份、姓名、住址和錢都報過來,不是小事一樁?”
張謝還沒幹過這種事,但見趙旭挑釁地看着他,氣急之下也應了,“沒問題。”
“行,”李仁謙從皮質沙發椅上起身,走到一旁的書櫃,從裡面拿出了兩把短小精悍的手木倉,放到桌面,“一人一把,早點解決早點拿回來,我這馬上就要有新客人來了,希望你們在那之前把事情處理好。”
元之荞聽見子彈填腔的聲音,倏然握緊了筆,飛速看向李成,“他們兩個出去的時候,帶武器了嗎?”
李成茫然,仔細回想了一下,搖搖頭道:“超哥什麼也沒帶,就帶了一份契約書,瑩姐扮作農婦的模樣,跨了個籃子就出門了。”
這時,元之荞的耳機裡傳來聲音,“喂,你說王老闆總在旅館交易?我去旅館,”趙旭帶着嘲笑的語調,呵笑了一聲,“你不是說總有人去警署廳問收音機下落?哎,你有那膽去警署廳處理人嗎?”
張謝哼了一下,“誰說我不敢,你要不要看誰殺得更快?”
元之荞飛速取下耳機,對着李成,“遭了,他們兩個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