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之荞從未覺得如此憤怒。
所有的情緒一瞬間在胸腔裡燃燒起來,她伸出手,用力插進了即将合上的門縫。
疼痛後知後覺,酥麻帶來了劇痛,也帶來了清明,元之荞極快地掙脫,全然不顧李成竭力穩住她的雙手,像隻彈跳的錦魚,用力推開了門。
門後是張修正盛氣淩人的臉,元之荞欲喊聲,卻發現自己依舊隻能說兩個字。
[白茉莉盛氣淩人,一把拉開了門,元之荞知道,也許他們一開始便是個錯誤,可這個錯誤如今已經走得太遠,她與他早就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元之荞:抱歉。]
元之荞:“數獨!”
“什麼?”張修正的神情轉瞬帶上驚愕,元之荞趁熱打鐵,又喊了一遍。
這次說完,張修正眼裡明顯擁有了小孩子的情緒,是那種犯錯後被抓包的慌亂。
“你的數獨,”元之荞發現說話的自由變寬了,由兩個字的權限,一下變成了四個字,“寫完了嗎?”
“我……”張修正低下頭,回避着元之荞咄咄逼人的目光。
[白茉莉眼中噙着淚,她知道他們兩情相悅,他的心裡或許早忘了她,但高傲并不允許她此刻低頭,因為她依然是張修正法律和名義上的妻子,該離開的是元之荞,而不是她,她沒有輸。]
禁锢又少了一些,她覺得自己能自由說話了。元之荞忍着手指的紅腫疼痛,果斷從李成身上爬下來,快速逼近張修正,“你是不是壓根沒寫,你輸了。”
情節已經完全對不上了。
她元之荞,就算做工具人,也絕對不會是言聽計從的工具人。
“我……我沒有,”張修正眼神忽閃,身子下意識地後縮,卻虛張聲勢地辯駁,“我寫了。”
元之荞大步靠近,手掌攤開,幾乎怼到張修正眼下,“寫了?拿給我看看。”
張修正被吓到,登時拍開了元之荞的手,元之荞不給他逃避的機會,一把抓住張修正的胳膊,質問道:“拿不出來,那就是撒謊咯?”
[(白茉莉步步緊逼)我和修正沒有離婚,他一直都是已婚的身份,你知不知道這是在破壞軍婚,是要坐牢的!]
元之荞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禁锢越來越少,她看向張修正身後的張母,知道張母的劇情馬上就要來了,于是很快擡手,先行一步止住了張母,“嬸嬸,我和修正哥哥玩遊戲,兩人說好了輸的人有懲罰,但修正哥哥一直躲着我,也不提數獨遊戲,我現在問他,他也處處回避。”
“賭又不能輸,玩又玩不起,這可不是好孩子的習慣、男子漢的作風,這樣下去,還有哪個小朋友願意和你玩呐?”
她元之荞,向來不是堅韌的小白花,而是安靜的食人花。
張母見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況且兩個小孩也沒有出手打人,便不再管了,隻是看了一下元之荞背後的李成,“小李啊,你看着他們吧,我得去廚房忙了。”
離開時張母小聲嘟囔,“老來小、老來小,都是寵得太過了,修正才什麼都想占着,看來得告訴老張,以後不讓他這麼溺着修正了。”
而李成這時的注意力都在元之荞通紅的手指上,他腦袋亂成漿糊,剛才是他用門夾了之荞的手吧?我的老天娘耶,那可是做科研的手,萬一讓他夾壞了,華常委還不把他趕出新軍……咋辦啊這可咋辦啊?
[張修正:行了茉莉,不是她的錯,你先在家冷靜一下,曦曦,我們走。]
名字變回來了。
元之荞身上的枷鎖徹底消失,她心頭一輕,但卻不敢這時放松警備,她對着張修正繼續追問,“找不到?不知道放在哪裡了?你該不會是好面子又解不出來,所以幹脆把數獨都扔掉了吧?”
張修正被猜中心事,嘴立即癟了起來,臉色逐漸漲紅。
“做不出你直說呀,我可以換一套簡單的給你。”
張修正嘴角挂得更加厲害,自尊心嚴重受挫,他的鼻翼翕動着,眼眶抑制不住紅了,果然女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讨厭的生物。
“你幹嘛這樣看着我,你不會要哭吧?”元之荞一說完,張修正忽地推開了元之荞,想說自己沒哭,可話還沒說,卻一下吹出了個巨大的鼻涕泡。
元之荞驚呆了,張修正愣住了。
鼻涕泡沒有破裂,而是很快又被張修正吸了回去。
元之荞沒笑,但眼中的驚奇刺傷了張修正的幼小内心,他終于沒忍住,哭了出來。
張修正一哭,元之荞感覺自己的身體忽然輕盈了起來,并且有股莫名的暖流于心間萦繞,讓她覺得精神似乎好了不少。
她看向跑着回屋的張修正,其實這樣的他,才像一個真正的八歲小男孩。
元之荞望向虛空,嘴角微微翹起,“你的冷酷霸道男主角,崩人設了哦。”
元之荞相信,劇情要是有實體,估計要氣得将自己擰成麻花了,“小荞,你這手……還能活動嗎?我帶你去看一下醫生吧?”李成惶恐地看着元之荞越來越腫的手,想碰又不敢碰,生怕元之荞又突然變得異常起來。
元之荞看向外面的天,雨幕已經小了許多,“去吧,手挺疼的,”她用能活動的右手扯了扯身上的長袍,“還有買衣服,我不想再穿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