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了解的曆史上,哈特曼夫婦并未營救成功,因為轉移時間突然提前,營救隊伍壓根沒趕上。若這個世界照搬背景,那麼華常委等十幾個人不僅不會遇到危險,還會早早歸來。然而營救隊伍現在不僅沒回來,還無人報信,這種情況屬實太過蹊跷。
元之荞不由得懷疑,這些異常是不是與她有關。
劇情顯然有備而來,若她堅持不回去,也不知道後面還會發生什麼,元之荞不想因她牽連到華常委他們,隻得順應劇情。
“行吧,”元之荞笑笑,“回胡同。”
到底是劇情甕中捉鼈,還是她元之荞關門打狗,現在可還是個未知數。
馬同志帶元之荞回去的速度異常快,不知是不是元之荞自己的錯覺,往日這條路總是人來車往,極其熱鬧,如今卻隻能看到零星幾人,連一輛過路的黃包車都沒有,劇情仿佛是在擔心元之荞找到機會,半路溜走,所以特地加快了速度。
回家的過程越是順利,元之荞腦中的弦就繃得越緊,她開始從頭回憶劇情,挑出可能出現的片段,準備待會的硬仗。
等到馬同志與她抵達胡同,元之荞剛好将《绯戀》複習兩遍,此刻,她心中的警惕到達了頂峰,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會引來元之荞的注目。
馬同志上前,輕輕扣響門扉,元之荞慢慢摒住呼吸,匹配出七八種即将出現的情景,預備開門後發生的事。
馬同志還未叫門,張奶奶就開了門,張奶奶一見元之荞便笑呵呵地想拉元之荞的手,将人迎進去。
[見是唐曦,張奶奶笑呵呵地拉住了唐曦的手,将人迎了進去。]
果然是開門殺,元之荞一見張奶奶的臉,瞬間感到了不對,她反應極快地在張奶奶握上自己胳膊前,閃身躲到了馬同志身後,成功讓張奶奶抓了個空。
看到元之荞這樣,張奶奶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張奶奶又恢複了笑顔,轉而與馬同志說話。
《绯戀》中唐曦去張家,除了老師或張修正,剩下情節都是唐曦一人,再無其他人陪同唐曦上過張家串門,所以劇情隻能将老師的戲份,套到馬同志身上。然而馬同志比路人甲還路人甲,連元之荞都不知馬同志叫什麼,隻知道他姓馬,劇情就更難讓馬同志做些什麼了。
果然,張奶奶用熟人聊天的話術,想讓馬同志留下來吃飯,就如同留下老師吃飯一般,然而馬同志心裡焦急,滿腦子隻想着如何安全轉移元之荞,然後把洋樓的設備藏起來,壓根沒有心思留在别人家吃飯。
他随意客套一句,連多餘的敷衍都不願給,不再聽張奶奶說其他話,飛速轉身就走。
元之荞注意着自己的狀态,現在的她,并沒有之前那種失去感知的感覺。
開場第一回,元之荞和劇情,誰也沒有占到優勢。
然而随着馬同志離開,元之荞明顯感到周圍空氣凝實了一點,她甚至感覺身邊有種隐隐的壓迫,讓她沒法順暢呼吸。
元之荞強行定了定神,看向張母。
張家的内牆上裝了一顆又圓又大的燈泡,此時正亮着,亮黃的光照耀着院中的空地,也照耀着張母的側影,張母的身體似被劈開一般,一半明亮一半昏暗,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真實神态。
視線穿過張母,望向裡面的院子。
張家人幾乎都在,他們圍坐在一張桌上吃晚飯。
元之荞觀察的時候,張家人也在看她,他們動作出奇一緻,宛若複制粘貼,連端着碗筷的姿勢都一模一樣,讓元之荞覺得莫名詭異。
張修正坐在桌子的左側,他眼裡閃着忽明忽暗的光,臉上也似恢複了自信,像是早有準備,勝券在握的模樣。
這一幕與元之荞看過的所有情節都對不上,估計劇情是想用借位或者簡短片段,讓元之荞無從下手。
然而元之荞臉上沒有露出劇情設想中的慌亂,她無表情地背過雙手,大搖大擺地走進院子,仿若一個視察下屬的領導。
在路上元之荞就想過了,即使她記性再好,也不可能記住《绯戀》裡所有的人物和台詞,更别說一字一句都與劇情不同。就算她竭力避免,時間一長、對話一多,她偶爾露出的眼神、動作、詞語等小細節,都會在所難免地與原文重合。
按照這樣的思路,她遲早會被劇情抓到漏洞,進而被再次控制。
元之荞的局面很危險,但幸好,她不是全然束手無策。
元之荞通讀過全文,知道劇情的所有内容,也知道主要角色的性格特征,而反觀劇情,元之荞是個“早就該下線的炮灰”,内裡還是一個外來靈魂,二者比較下來,可以說劇情對她知之甚少。
這,就是元之荞的先機。
元之荞準備的第一個辦法是崩人設。
之前她讓“成熟、高冷”的張修正哭鼻子,立刻就得到了奇妙的力量,可見讓主要角色崩人設,這對劇情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
她沒法一下子讓張修正崩人設,但扮演一個與唐曦完全不同的人,這對元之荞來說并不困難。無論劇情怎麼走,隻要她不像女主角,不像她自己,她就能在主幹道上與原文劇情背道而馳,劇情也就沒法對她加強控制力度。
顯然,劇情在看到元之荞的八字步後也意識到了這點,它當即控制張奶奶說出原文。
“曦曦啊,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餓壞了吧,快來和我們一起吃點。”